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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分道


胃癌晚期,极其痛苦。即使何纵也在医院先吃了止痛药,但回家的路上还是难受到想吐。

        眼睛开始因为疼痛而眼花。何纵也找了一个暂时停车点,一个急刹车,他的头抵在方向盘上,手捂着肚子,用力地攥紧衣服。他很疼,但没叫出声,缓了许久,痛意也只消了一星半点。

        他很想吐,但忍住了。

        何纵也趴在方向盘上,虚虚偏头,冷汗从他的额前滑落,滑到了他的眼睫,眼前顿时一片朦胧。

        他抹去了汗,看清了车窗外的风景,外面有一家花店。

        他盯了那家花店盯了许久,最后忍着痛意下了车,脚步有些虚浮,竭力走稳不倒下。

        何纵也推开花店的绿元素小门,门带过上面挂着的小风铃,发出“叮铃”声响。

        花店里很安静,前台小妹撑着下巴等客人,看到终于有一位客人来了,惊喜地站起来,热情招待:“您好,您想买什么花?是想送什么人呢?需要推荐吗?”

        何纵也还没开口,前台小妹就开始推荐了:“如果是想送给爱人呢,这里推荐送郁金香,曾经就有一个客人天天买郁金香送给自己的爱人!”

        何纵也粗略扫过店里面的花,因疼痛而苍白的脸向她笑了一下:“大概……不算爱人,是即将离开的爱人。”

        “啊?”前台小妹把何纵也的话反复想了几遍,又看了何纵也的脸色,才反应过来,“是想分手吗……?”

        “算是吧。”何纵也语气平淡,好像是在讲别人的事。

        前台小妹表情复杂地看了何纵也一眼,随后走进花店最深处,挑了一捧黄玫瑰给何纵也看:“如果是要分手的话,黄玫瑰的花语是黄色玫瑰的花语是失去的爱和对爱的道歉,暗示分手……”

        何纵也点了点头,要了十四朵黄玫瑰,让前台小妹包装一下。他疼到快脱力,手虚抱着花,面上却不露半点异色。

        他带着一捧精心包装的黄玫瑰,和前台小妹的惋惜离开了花店。

        何纵也把花稳稳安置在副驾驶,怕把花折腾坏了,送人时就不好看了。

        胃里翻江倒海,何纵也开车开到最快速度,幸好他及时到家,才没吐在车上或大马路。

        何纵也先把花放进房间里,再快步走到厕所里,撑着马桶吐个痛快,把未消化完的药也吐了出来,导致满嘴苦味。

        何纵也缓慢起身到洗漱台,把整张脸浸入洗漱台里的凉水,窒息感充斥整个大脑,冬日的冰凉换来更多的清醒。

        他猛地抬起头,水珠自发丝滑落在脸上,接着是细白的脖子,再滑落衣襟里,冷得何纵也打了个寒噤。

        镜子里苍白的脸如同夜里的幽魂,嘴里没吐干净的血丝溢到嘴角。何纵也漠然地看着眼前的自己,用病到瘦细的手腕拭去血丝。

        “哈…”

        何纵也笑了一声,笑自己变得有点丑了,变得更狼狈了。多难堪。

        他脱力瘫在地上,手捂住脸大笑,却因为笑得太用力,肚子又开始疼起来,喉间漫上一口铁锈味,呕出了亮红色的血。

        血染红了地上未干的水滩,暗蓝色的厕所里,红色是唯一刺眼的颜色。

        何纵也看着血染了一地,冷静了下来,头斜抵在白色瓷砖上,安静得像个摆在收藏馆里的雕塑。

        他自嘲的笑了一声,用手臂抹去脸上的颜色,却抹得满脸都是,便放弃了,洗了下手拿换洗衣服洗澡算了。

        厕所里的血迹被他清理干净,这次洗澡久违的用了有味道的沐浴露,把一切可疑痕迹消除得干干净净。

        他还是那个安静冷漠无异常的何纵也。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暖橙色小台灯,何纵也坐在沙发上,就着灯光看书,一看就看到了晚上九点。

        因为胃不舒服,所以没吃饭,抓了一把止疼药囫囵吃下,现在满嘴药味。

        何纵也刚翻过一页,门就被敲响了,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隔着门闷闷响起:“请,请问何先生在吗!”

        听起来小心翼翼的。何纵也了然,插了个书签放下书,去开了门。

        打开门,是下午看到的那个新情儿,他竭力扶着烂醉的季行远,红着脸紧张地看着何纵也,不知该问声好还是让何纵也打一顿还是扔下季行远直接跑。

        反正都没做,因为看清何纵也的脸后,整个人呆住了。

        何纵也长得很好,好到季行远所有的情儿都比不过,温和亲人又带着点礼貌疏离,放在菜市场里,是个老奶奶要拉着他唠家常,大妈抢着他介绍女朋友,卖菜大叔要调侃几句的类型。

        小新人开始无地自容,低下头不敢看又想看他,心里犯嘀咕。

        季总为什么会扔下一个神仙,去找地里跑的鸭玩?

        何纵也叫了他几声,见他许久没没反应,弯下腰同他对上眼:“不重吗?把他给我吧。”

        小新人顿时脸红,一会儿想着何总太好看了,一会儿想着何总是不是在向自己宣誓主权。

        他把季行远慢慢扶给何纵也,想马上逃离,刚转身就被何纵也拉住手臂:“等一下。”

        小新人被吓得闭紧眼等待“正宫娘娘”的一巴掌,但等来的不是一巴掌,而是一句淡淡的,却颇有温度的:“进来吧,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小新人愣住了,任凭何纵也打量自己……的伤口,呆呆地看着何纵也,思考自己会不会是听错了。

        何纵也低声笑道:“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快进来吧,不然等久了伤口会发炎的。”

        说着一边扶着季行启,一边把小新人拉了进来。

        小新人大脑卡机,听话的进来了,顺着何纵也的力道坐下沙发。

        “你先坐会儿,我把季行启放床上,拿个医药箱。”

        小新人脸红透了,点点头,小声糯糯说声“好”。

        何纵也进房间后没过五秒,“怦”一声闷响把小新人吓了一激灵,何纵也就提着医药箱出来了。

        何纵也刚从疼劲儿缓过来,没多大力气,一时脱力把人扔床上了,季行远被摔得闷哼一声。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季行远,权衡利弊之下选择不浪费时间给季行远,先给小新人处理伤口。

        何纵也就着微弱的灯光看到小新人没穿鞋,回头看向玄关——

        一双鞋被主人丢弃在门口。

        小新人怕何纵也有洁癖,被何纵也拉着走的同时,一个蹦跶把鞋脱了,只穿了双白袜子踩在地板上。

        扭捏的双脚互相蹭着,脚趾抓地很是尴尬。

        小新人察觉何纵也复杂的眼神,抬起头有些讨好的笑了一下。

        何纵也把医药箱放在桌上,走向玄关,从鞋柜里拿出季行远的拖鞋给他。

        小新人吓得不轻:“这,这是季总的鞋吧,我不能穿……!”

        在“正宫娘娘”面前穿了季总的拖鞋跟抢着上位一样,他没那个意思,外加这是季行远的鞋,万一季行远生气了,这两人他都不敢得罪,也抬不起头。

        虽然“小三”和“情儿”的名头就已经让他很抬不起头了。

        何纵也蹲下把鞋放在他的脚边:“穿吧,没事,天气怪冷的,我没开地暖,光脚踩地会着凉。”

        小新人迟疑不定,何纵也无奈笑笑,道:“穿吧,我真的不会对你怎么样,季行远也不会。”

        小新人鼻尖有点酸,他以为何纵也不喜欢他,结果现在一看不像那么一回事儿,何纵也不但没打骂他,反而还那么贴心大度。

        他快速穿上了鞋,小声喃喃:“谢谢何先生。”

        何纵也摇摇头,把台灯照在小新人的伤口上,手背上一处,脸上一处,连脖子也有。

        他打开医药箱拿出消毒纸巾先给自己的手消毒,再用消毒水和碘酒给小新人处理伤口。

        何纵也抬起他的下巴处理脸,力道很轻,动作也极其熟练,小新人没觉得多疼。

        脖子比较严重,何纵也让他坐近自己,好处理,小新人还是有些扭捏,害羞地靠近何纵也。

        何纵也边处理边交代他:“以后季行远喝醉了,别扶着他的右手边,扶他的左手,因为他会打他右边的人,不论是谁。”

        小新人的眼睛很大,很可爱,用漂亮眼睛好奇有小心的问:“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何纵也拿棉签的手顿了顿,眸光深邃如海。他撒了谎:“我也不知道。”

        他不愿说,只是不想把他和季行远一起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与疯狂爱意告诉其他人,因为只要与现在对比,那些疯狂真的像个笑话。

        何纵也是左撇子。

        他们大学刚创业时,喝酒陪聊,低三下四的姿态,唯唯诺诺的狗腿,他们都做过。

        这不免会遇到麻烦。

        年轻人啊,尤其是男人,总喜欢在自己的爱人面前逞能,也总是护短。

        有几个大客户看上了何纵也这张脸,想灌醉他办事。

        季行远年轻气盛,行事虽然比同龄人稳重,但骨子里仍有年轻人的冲动,外加他那时不比现在,把何纵也当宝供着,就替何纵也出头,替他挡酒。

        他怎么可能会把何纵也丢给他们。

        大客户们和季行远暗暗较劲,何纵也怎么也插不上话,只能看着季行启为自己喝了一杯又一壶的酒,为自己的无能而急躁。

        何纵也拉着季行远的廉价西装的一角,那是当时他们唯一能买得起的小牌子,还是何纵也省吃俭用从生活费里省来的,存了好久偷偷买了一件送给他。

        现在那个牌子的公司大概已经倒闭了。

        他拽了拽季行远,低声让他别喝了,大不了这单子不要了。

        季行远却站着,没有看他,一手举起满满的酒杯,一手握紧何纵也拽西装的手,示意他放心,在一声声叫好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即使季行远喝了那么多酒,这单子也没谈下来。

        因为其中一个老总邪笑着小声对季行远说:“把你那小男朋友给我睡一晚上,这单就能成,不亏。”

        季行远终于爆发,他未醉,酒精却上脑,抬起一瓶上万未开的酒瓶直直砸向那个老总的头,一时间双双对峙,头破血流,场面混乱。

        季行远醉得快站不稳,力气却很大,何纵也看事情发展要失控了,老总的保安快将他们包围,连忙把季行远的左臂缆到自己的脖子上,带他冲出去。

        季行远右手提着酒瓶茬子,谁上来就削了谁,混乱之下却能把何纵也保护得无伤分毫,没有误伤,也没有他伤。

        何纵也拖着他躲进了隐蔽的小巷子里,查看季行远的伤势,右手小臂被打得乌青了好几处,手背被玻璃碴子划伤,一大道口子,流了很多血。

        而何纵也扶着的左臂因护着何纵也,被铁棒打骨折了。

        何纵也当时手哆嗦的,眼眶发红却一言不发,撕破自己的外套给季行远包扎。

        如果不红眼的话,季行远还以为他面无表情没被触动吓到。

        但等他们到了医院,季行远的伤处理好了后,两人双双对视三秒,季行远默默将他揽入怀里,何纵也才开始爆发情绪。

        他们完全不顾病房里其他病人异样的目光,何纵也把头埋入季行远的胸口,哭着大骂:“去他妈的开公司,滚他妈的酒局,咱不干了成吗?!我特么就算跟着你穷一辈子也好过你被人打死!”

        那是何纵也活了那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说脏话。

        季行远的左手打了石膏,右手也疼得不行,却忍疼用右手轻轻拍着何纵也的背,安抚他,给他描述自己英雄救帅哥时的帅气表现,说看在他护了何纵也的情况下,让何纵也别哭了。

        四处议论声响起,何纵也好像只听得到季行远说话,他们好像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他们摸爬滚打,他们四处碰壁。

        他们相依为命,他们真心相待。

        他们甚至连新衣服都舍不得给自己买,把钱留给对方买新衣服。

        他们终于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

        他们也终将分道扬镳。

        季行远变了,何纵也也变了,所有东西都不一样了。

        自那以后,季行远只要一喝醉,下意识就会打伤右手边的人,因为他的潜意识里,何纵也是左撇子,何纵也会在他身边,他不能误伤何纵也。

        而他右手边的,都是觊觎何纵也的人,他得保护何纵也。

        他保护了何纵也,也只保护了何纵也五年。到现在的其余三年,只不过是千疮百孔面目可憎的虚伪宁和。

        他们终将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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