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课 来，咱们做过一场！
“呋——”
年轻的教导主任许梦女士一手端着烟袋，慵懒地斜倚着窗沿，就像只午后树荫下眯着眼睛打盹的猫咪。素白云雾缓缓从鼻息间喷薄而出，恍如九霄仙人的羽衣，与皮肤表面流转的墨色囚纹相映成趣。此时此刻，她身上穿着的衣衫已变作黑底白边的巫女服，偏偏下面穿的是短裙。更诡异还要数袖子，那东西不知为何竟没与衣服连接起来，直接将光洁的腋下暴露于外……
“月色清凉，又没得乌云遮挡。你这杀马特贵族不去和小伙伴通宵飙歌尬舞，跑来学校做什么？”
“欣赏月色。”
孔璇缓步走进教室，目光如古井般不起波澜。她虽然仍旧是平时那副城乡结合部来客的打扮，但搭配上悲天悯人的面容，竟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神圣感。若让学生们见到现在得音乐老师，怕不是能把眼珠子瞪到鞋底去。
“哦？”教导主任挑了挑眉，神色中带着些许揶揄，“跑到莫枫的教室里欣赏月色么？”
“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作为过来人，哀家却还是要劝你一句。”教导主任扭头望向窗外，声音中隐隐带着些许感伤，“有些话，不说来才没有意义。”
“啧，你个人生赢家懂个蛋。”
“正因为哀家性子直，从不避讳自己的真实情感，那些家伙才不是哀家的对手。所以此时此地坐在此地赏月的是哀家，而非妹妹、圣人、天使、魔法使、人偶师、英灵、狐狸精、金发萝莉……亦或是其他什么人。”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变了味呢？”
孔璇挠挠头，索性避开了能让单身狗受到成吨暴击的话题。
“小枫子那边的事情快要结束了吧？”
教导主任盯着天空中的明月，默默地含着烟嘴，许久才吐出淡淡白雾。
“这话问哀家做什么？你也是‘永恒’，难道还看不清区区时空节点的琐事么？”
孔璇挺直了腰板，身上冒出淡淡的金光。四周悄悄回响起梵音低语，似乎蕴含着直指人心的魄力——然而对面的教导主任仍旧不为所动，仿佛隐于无形的杀招只是拂过耳边的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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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故问。”
教导主任忽然叹了口气，回首望向孔璇。萦绕在血红眸子上的螺旋纹痕绽放出淡淡翠光，形如火焰般摇曳不休。这景致明明很是动人，可四周充盈的气息却污秽不堪，贪、憎、恨、怒、狂……无休止的罪孽咆哮愈发。
“孔璇……不，孔雀大明王菩萨，你这是想和哀家做过一场么？”
“有何不可？”
孔璇面无表情，脑后佛光渐趋浓郁，慢慢形成环形。而待佛光成型那一刻，霎时间便光芒大放，无量光、无量寿、无量慧洞悉寰宇，大自在、大解脱、大慈悲照见九天十地，凡俗世人心情平静，魑魅魍魉无所遁形，阴祟邪秽触之即溃。
仅仅光照，世间罪恶即被荡涤一空。
“许梦，别人怕你，本座却不会。”孔璇携着双目莹莹佛性，面上悲苦哀悯，言语狠厉如刀，“你这次做的未免太过分了些，竟用「山河社稷图」罩住时空节点。呵，防的是谁？鬼仙？当本座是三岁小孩么！须知佛也会怒，更何况本座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教导主任喷出口淡淡云雾，对身周罪孽被层层削去这一现状视而不见，仍然淡漠地道：“菩萨，这世上最大的报身净土已毁于诛仙剑阵，你还想从哪里借来愿力？仅凭目前这无聊的把戏，连让哀家稍稍认真些的资格都没有。”
“哦？”孔璇也不着恼，毕竟对方说的都是事实，“那这样呢？”
她话音落下的同时，赤、青、黄、白、黑五色尾羽浮现而出，于身后傲然飘扬。神光沾沾，气息之强已难以用言语描述，“本座当菩萨那些年，可没荒废了天生的本事。时至今日，纵使圣人命格在此亦难逃‘五色神光’的威能。许梦……呵，喰孽巫女祸灵梦，你又当如何呢？”
面对先天五色神光，许梦……或者说祸灵梦终于收起了一贯的淡然之色，稍稍认真起来——但也只是从斜倚窗沿变成了正面对坐，的确很符合“稍稍”这个形容词的描述。
“在正式对打之前，哀家不得不先纠正你言辞中的谬误。过分的不是哀家，而是你，孔璇。哼，当哀家是瞎子么，莫非以为别人看不出你那举动的底细？五色神光看似是附着在打神鞭上，实则已深入莫枫骨髓深处，默默优化着他的根骨。然而他根骨不正，即便再怎么优化也走不上你希望的路。”
孔璇沉默良久，蓦然长叹。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这是关心则乱！”
“是啊，本座的心乱了。”孔璇苦笑，面上尽是凄楚之色，“五色神光消尽早在意料之中，其后的事由却让本座不知所措。呵，不仅没能成功地改造小枫子那身邪骨，反而让他在末路上越走越远……但天道那东西可不管你成功与否，因果自然而然地就扑了上去。‘越是出手就越会让对方早早殒命’，这话当初还是本座亲口对他说的，没想到第一个犯了忌讳的也是本座……”
“你想说天意弄人？”祸灵梦身姿岿然不动，长袖中却飞出五颗球形宝珠，滴溜溜地在身周旋舞。其上一半时墨色，一半是苍白，两边各点一抹异色，浑如阴阳双鱼。
下一刻，天地变色。晦暗的气息笼罩了一切，佛光顷刻间就被湮灭于无形之间。若非五色尾羽见势不妙喷出神光竭力抵抗，它们的主人怕是早已与万象一同消磨殆尽。
“不。”
孔璇深吸口气，无穷威势轰然席卷，“本座只是想给小枫子一个解脱！”
“是么，破罐子破摔么。”祸灵梦点点头，阴阳宝玉瞬间投入四肢躯干，身上登时腾起无量翠焰，“也罢，今日便让哀家看看，汝这洪荒遗种的可能性！”
孔璇双手一翻，掌间已多了古朴长琴。
“你若不怕余波打碎晶壁屏障，本座自当奉陪！”
“哼，抜魂?呪暴祟凶杀！”
“「伏羲凤凰琴」，无垠灭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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