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课 邂逅

2b小姐姐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出租车不出意料地开始加速。她平静地踩下油门，任由五菱宏光在马路上疾驰。此时已近凌晨三点半，正是人睡眠最沉的时候。不过作为yorha部队的一员，她脑中早已植入过各种各样的作战常识。

        中海南就在紫禁城旁边，同样都在长安街上。与戒备森严的街道相比，两侧的居民区就显得有些薄弱。但如果你以为能大摇大摆地在这里搞事情，那么请容我献上花束，顺便预定下明年今天去阁下坟头热舞一曲的门票。

        敢在三个便衣首长警卫连眼皮子底下侵入天朝政治核心的人脑子绝对有坑，不是疯子就是病入膏肓的疯子或者无药可救的疯子——比如人送美名“教授”的在下。

        “差不多了。”

        2b小姐姐默默计算了一下距离，抬手从副驾上抽过钢筋顶住油门，接着毫不犹豫地抱头跳车。看似娇柔的身体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黑色皮衣沾满了灰尘，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满是擦伤。不过眨眼的功夫，那些细小血痕便迅速愈合，再看不出丝毫痕迹。

        银发少女遵照我的命令，抬头看了眼路边的监控摄像头，然后用力按下了炸弹起爆器。做完这些之后，她立刻扭身朝远处奔去，行动果决而又迅速。就算汽车内的炸弹没有按照计划中那样如约爆炸，她也没有丝毫回头看一眼的意思。

        出租车里的六个精英狂信徒一脸茫然，最后还是年纪最大的中年女人第一个反应过来，面色大变地尖叫道：“罪人要遥控引爆炸弹，后面的人快去阻止她！”

        挤在后排的人二话没说，体内神力瞬间暴涨，化作淡淡的金色光刃。薄铁皮哪儿挡得住这超凡之力，当场就被切得七零八落，再也无法阻止车里的人形怪兽跳出去看夜空中的星星。

        此时此刻，2b小姐姐恰好跑到出租车旁边。她一丝不苟地执行了“教授”的第二条特殊指令——嘴唇合动，无声地说一句话。

        没等“圣徒信条”的人反应过来，急速驶向道路尽头的五菱宏光就轰然爆炸。

        一切都像是慢动作。

        如果你动态视力足够强，就能看见金属骨架扭曲、变形，然后在车内的狂躁能量下直接化作碎片迸射而出。冲击波向外扩散，震碎了所过之处的每一面玻璃，就连坚硬的钢筋混凝土建筑都爬上道道裂痕，密密麻麻的令人眼晕。紧随其后的便是能量宣泄，强光在先，炽热在后，最终一朵蘑菇云冉冉升起。

        直到上述进程全部完成后，震耳欲聋的轰鸣才徐徐传来，惊醒了每一个帝都居民。可惜人的感官便是如此迟钝，当你意识“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妙的事情时”，“不妙的事情”早已尘埃落定，仅留下狂猛燃烧的熊熊大火，以及遍地的断壁残垣。

        爆炸发生的核心区域离中南海和紫禁城大概有五百米左右，因此没成为重灾区。但即便如此，那些木质建筑也发生了不同程度的破损，天朝政治核心更是在爆炸中变得灰头土脸的，几乎可以说颜面皆无。

        至于身处爆炸核心的出租车和精英狂信徒……毫无疑问，绝无幸免之理。

        “计划……完成。”2b小姐姐挣扎着从汽车残骸后爬了出来，身上的衣服已被火焰和冲击波弄得破碎不堪。不过这东西再怎么说也是现代金属造物，勉强为她抵挡了一小部分爆炸的威力。再加上精英狂信徒情急之下爆发出的神力屏障，银发少女受的伤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2b，幸存，准备执行撤退程序。”

        银发少女一瘸一拐地向前蹭着，体内骨髓细胞疯狂分裂增殖进而转化为各种器官、肌肉和骨骼所需的细胞，飞快地填补着受损部分。

        随着时间推移，她的脚步越来越稳定，速度也从“生化危机丧尸型小碎步”进化为“找死四人组型跑酷王”。这就是“寄叶”计划成功样本的可怕之处，只要无法一击摧毁脑部神经元或者大半个身体，她们就能在一段时间后恢复如初，连断肢都可重生。

        长生不死加上极难击杀，正是统治者最需要的“新生”。

        “左臂完全消失，预计修复时间五小时。体内储存能量不足，无法提供修复所需，行进速度将减弱至原本的50%……需要补充营养剂。”

        她看了看空空荡荡的左侧身体，紧抿的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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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给指挥官添麻烦，暂时用进食的方式代替吧。”

        想到这里，2b脚下一顿，奔向了最近的民居。此时周围的监控设施都已在爆炸中破坏殆尽，距离帝都卫戍部队和快反部队抵达爆炸现场也还有半小时左右，按照计算足以补充为身体补充最低限度的营养需求。而且相较于即将变得人多眼杂的商店来说，民居反而更安全一些。

        碎石在高跟皮靴下“吱嘎”作响，间或夹杂着玻璃碎片。银发少女看了看周围，随意找了间一楼翻窗而入。入目所见的一切都极为凌乱，但仍能看出卧室的痕迹。双人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仿佛屋子里的人早就做好了夜不归宿的准备。

        “……”

        2b从床上收回目光，心中毫无波动。生与死在yorha眼中毫无意义，即使屋子里躺着两个被震死在睡梦中的夫妻也不会令她感到难过，可是其背后隐藏的东西却勾起了小姐姐的兴趣。

        “我为什么能活下来？”

        这是个很不错的问题。

        “炸弹引爆的时间很凑巧，正好让出租车和敌人为我挡下了足以致死的余波……就像是经过精密计算的结果。”开启了感情模块的2b已经懂得“怀疑”，以及……“恐惧”，“所以，周围一具死尸都没有也在指挥官计划之中？”

        执行命令是烙印在基因深处的本能，不过人类最大的优点便是“反抗”……世上最可怕的事情时“因循守旧”，最滑稽的同样是“一成不变”。

        不知为何，她心中对“回到指挥官身边”产生了些许畏惧，当然这些微不足道的想法很快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少女默默地思考着，快步推开卧室门。木门早已被爆炸震得藕断丝连，外力稍稍碰触之下就干脆地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客厅里隐隐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瞒得过普通人，却瞒不过银发少女那经过基因工程强化的耳朵。

        “……活人？”

        2b小姐姐眯起眼睛，仅剩的右臂抽出“绝刀·铇”，谨慎地走进客厅。异响来自厨房，从声音的沉闷性判断，应该是某种比较厚重的东西内部传来的。

        当她缓步走进厨房后，果不其然地发现了微微颤动的冰箱门。按照预设在通用战斗模板里的指令，少女应该立刻对其进行攻击，将威胁扼杀在萌芽之中。

        然而今天刚刚醒来的2b小姐姐有些奇怪。她不仅没遵从脑内指令，反而轻轻按住了冰箱门上的把手，连标准战术动作都丢到了脑后。

        “……2b的精神状态发生异常，此信息将列入特甲级危险事态，由指挥官做出后续判断，决定是否对本个体进行记忆重置或废弃处理。”她轻声自语着，心中像是卸去了什么担子似地，连拉开冰箱门的动作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门后传来微弱的拉力，可惜这点抵抗在少女面前连挣扎都算不上。随着冰箱门被暴力扯开，双手紧抓着货架的幼小身影也踉跄着被带了出来，脸上的恐惧与惊惶暴露无遗。

        “你……”

        身上脏兮兮的小女孩刚蹦出个单字，脖颈上的颈动脉便被轻轻捏住。短暂失去供氧令大脑机能直接宕机，小不点干脆利落地昏了过去。

        小姐姐从冰箱里取出冷冻的生牛肉，也顾不得上面沾着的冰碴和细小牙印，十秒之内就“咔哧咔哧”地啃了个精光。脑子里的警报终于停了下来，她本该直接离开，顺便清理掉看见自己真面目的知情人。

        然而小姐姐又一次做出了异于指令的事。

        “2b精神状态再度发生异常……”

        她一把扛起小不点，纵身跃出了民居，轻盈的动作中隐隐带着一丝……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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