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将军问剑
白升回来了，板着脸，带着酒。
他去醉月楼之时走的不是寻常路，而是攀岩而上。可他始终没见到他想见的人。
或许这并未有什么值得伤心的地方，毕竟他与晴雪只有几面之缘——可他就是要上战场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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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武功卓越，有勇有谋，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死！
生死摇曳不定的时候还留下遗憾，谁都会伤心。
他回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因为明日赶路的原因许多将士都已睡死，一时间鼾声朝天。
但同他一样夜不能眠之人还有司徒晴雪。
李黑已经睡死，晴雪却连战甲也未脱下。终于她按耐不住激动，她再次检查了一遍怀中的匕首，趁着军营外的篝火还有余焰，杀人，取命！
她掀开帐篷，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在确认四下无人之外才放心走出。
她贴着一座座帐篷小步快走，军营内的鼾声是对她脚步的最好掩盖！
不一会儿她便来到了离将军帐篷外最近的一处帐篷，潜伏，等待时机下手——
就在这时，帐篷内燃起一丝火光，紧接着火光慢慢变大最后竟将将军帐篷照得通亮！
帐篷内一个人影掀开帐篷做起，他先是在床沿边愣了一会儿，最后干脆走至椅子上坐下。
火光通照着桌子映出一片黑影，在外能清晰地看见桌上放了一瓶酒……
酒或许能助眠，或许能让他忘记烦恼。所以白升拨开泥封便大口豪饮起来。
在外的晴雪已欲哭无泪，她想要的结果并非如此……她从怀里拿出了短刀，她心里有个疯狂的想法：
趁着白升醉意，杀了他！成则得意，败则生死！
白刃已被她拔出，就在她咬牙下定决心冲向帐篷之时——
白升放下了手中的酒坛，他的发丝已有些凌乱，眼神也已有些迷离。他从椅上一个飞跃，脚下轻点桌上酒坛一手取下高挂于墙上的佩剑！
“锵！”一声龙吟，剑已出窍。
醉里挑灯看剑！
不，不是看剑，是舞剑！
剑光游走，时而如清泉流响，时而如瀑布波澜壮阔，一把剑，舞出了这二十余年的忧愁……
“啪！”他一拍桌，桌上酒坛跃起一仗之高。
他右手执剑切左手，凌空就斩出十余道剑光，刹那后——
“锵！”又一声龙吟，剑已回鞘。
“哗啦啦！”酒坛凌空碎成三十余道碎片直直落下。
好武功！
帐篷外的晴雪已看呆，白升到底是英雄还是恶魔？一个不留神，他手中的白刃匕首突然滑落——
“嘭！”
一声脆响悦耳在寂静地夜。匕首刚好落在一处碎石之上……
“谁？”白升虽醉，但却没聋。
晴雪惊呼一声撒腿就跑，地上的匕首都来不及拾起！
待到白升掀开帐篷之时，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空中。
白升一阵纳闷踱步在帐篷外，突然脚下踩到一物，一拿起来看，竟然是一把精致的匕首……
“这匕首似曾相识，好像在哪儿见过……”
他思绪了片刻无果，随后他抿了抿嘴将匕首收起正准备返回帐篷，但突然他一抬头望向天空明月，一股伤情再次涌入心头。
算了，既无睡意也不强求，不如趁着黑夜赏赏月何乐不为？
想着他便迈开步子朝不远处的山头走去。
山顶望月，月若宜人，左手摘星，右手探月也。
晴雪跑得飞快，她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何处，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往前方奔跑。
边跑边流泪，边流泪边喘息，终于气息不顺干咽不过，她停在一处剧烈咳嗽起来。
与此同时路也已到了尽头。再往前走只能跳下山崖。
等到喘息正常之后，她环视了一眼四周，这里这么偏僻，白升应该不会再追上来了……
“呜呜……”终于她放声大哭起来，十九年来她第一次哭得这么大声——
小时候倘若哭声大了，父亲就会认为女子不雅，父亲就会打她，打她还必须忍着……
一想起严父，她的哭声更大。
是的，她今夜的计划失败了。甚至连失败都算不上，因为失败至少行动过，她连行动的勇气也没有。
错过此次机会，以后又该怎么办？
“笨蛋，你别再异想天开，你根本就杀不了他，你根本就报不了仇，你根本——呜呜……呜呜……”
“夜深了不睡觉，为何一个人在这里哭得如此伤心？”
白升的声音，他已来至晴雪的身旁，刚刚来的。
她浑身一颤，险些尖叫出来。
黑夜中，他们谁也看不见对方的容貌。白升不用担心自己身份曝光，此刻他更愿意做一个普通人。
于是他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顺势打趣道：
“小兄弟，你哭起来简直就想是一个女人。”
“我……”她抽泣了两声将身子朝一旁挪了挪。
他摇头一笑又问道：“你想家了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晴雪小有一惊，她的确想家想父母了。
白升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再次问道：
“刚来的？”
“嗯。”晴雪抱膝点了点头。
“可有亲人在军营中？”
她摇了摇头，没有亲人，只有仇人！
“那你可真不容易，”白升欣慰地拍了拍晴雪的肩膀才回答道：
“我带兵……哦，不，我参军很久了，你这样的新兵我见多了，一开始都会想家，但时间久了受过军队的铁血洗礼便会变得坚毅起来，嗯，努力！”
她打开了白升的手，她可不领情，她觉得自己已足够坚毅。
白升挠了挠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现在可真想看看眼前小兄弟的模样，不知为何，就是想看。
这时她突然站了起来：“我要走了。”
“哎，别忙，”白升随手一抓，抓住了她的手：“难得这么有缘，何不与我一起去山头赏月？”
她连忙甩开了白升的手，赏月？何来心思？
白升尬然一笑也站起身来，他这才打量了一番晴雪：
“小兄弟，你的声音像女人，手也像女人，就连身材也如女子模样……你该不会是女人变得吧？”
“你别瞎说！”晴雪心中一颤，难道她的身份这么快就被人察觉了？
“哈哈哈……”白升仰天大笑起来。
“笑什么？军队不能出现女子么？”
“当然不能了？你见过哪个朝代军队中有女子？”白升道。
“你看不起女子？”晴雪问道。
“当然不是。”白升反驳道。
“那为何不让女子参军？”
“这要看你从谁的角度思考了。”
“我全都要听。”
白升抿了抿嘴唇思绪了一会儿说道：
“第一，倘若以先天条件来说，女子不如男子有力气，打仗自然不适合；”
“第二，若从南靖国情来说，南靖男多女少。”
“第三，若从带兵之道上讲，女人颇为感性，优柔寡断。战争若不够狠，不够果断，不够残忍，那永远无法取胜。”
晴雪冷哼一声道：“我看这些都是你的想法吧。”
白升连忙摇头：“不不不，不是我的想法。”
“你还有另一种说辞？”
“不是说辞，是想法，”白升顿了顿又道：
“我认为男子天生就有保护女子的义务，所以男子参军打仗，卫国，保家，保护自己的妻儿。”
晴雪心里颇为欣慰，不过这个答案应是从女子的角度来思考的才对……
“走吧，去赏月，既然想家了，那就寄相思与明月，指不定你的家人此刻也在赏月，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说完，他也不管晴雪据不拒绝，再次拉着她的手朝山头走去。
“我……”她不知所言，但她心里并不想拒绝，她想看看眼前此人的模样……
天刮着风，风摇曳着落叶，落叶随着地上的人，他们去哪儿，它也去哪儿。
突然一阵嚎叫震散了风，凌乱了树叶，同时也吓住了白升身后的女人。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这片林子里有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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