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登基大典，各国外史可安排妥当？”
丞相在旁一直冷眼旁观没有开口，见众人都无语了，这才问：“陛下有没有想好要怎样安排？请先告知臣下，臣等也好有个准备。”
安塔那影反问：“丞相大人认为这点小事都该让陛下费心吗？”
他一笑：“微臣不知道陛下的心意，安插低了有损陛下的颜面，安插高了又怕难让人觉得奢侈，难服众人之心。”
“众人之心？是指丞相等人的心还是几位公主之心？”安塔那影慢条斯理地说：“如果连小小的接待都没法胜任，那朝廷要你们何用？还是你们认为，陛下不足以让你们为其效劳？”
“臣等不敢。”众人纷纷下跪。
“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安排妥当，都下去吧。”
“臣等告退。”
女儿红很想强撑下去的，可是他们说的话，她一句也听不懂，所以喽，原谅她瞌睡虫犯了。
这样也能睡着？莫云聪好笑的拿一条薄毯给她盖上，安塔那影和张彩蝶也想离开，却让他给叫住：“慢着。”
两人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
“等登基大典一过，红儿会跟我回中原。”
“她现在是女皇，不可能跟你回去。”安塔那影急急打断。
“不管她是什么，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妻，夫唱妇随，我在哪她就在哪。”
张彩蝶娇媚的笑了起来：“我说莫堡主 ，你们中原人的规矩是出嫁从夫没错，但我们这儿的男人却得在家从妇。”所以他别想得太美了。
无视他微怒的表情，张彩蝶继续说道：“对了关于女皇继承的一些传统你一定还不知道吧？”
“你说我不就知道了。”莫云聪看她表情就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规矩。
“还是五公主跟你说吧。”咯咯的笑得很暖昧。
看向安塔那影，他不知道他跟柯波靖律安排的办法行不行得通，虽然她和红儿样子很像，但从来没有人会把她们认错，红儿不懂凤月语，安塔那影中原语凤月语都懂，红儿懒惰随和，安塔那影温婉冷清，更重要的是红儿胸无大志，整日醉醺醺，而安塔那影从这几日看得出来严然一副女皇风范。
“皇宫内那些待奉母皇的宠妃，除让母皇孕有子女的可随子女到割地外，其他妃嫔可以留下来继续待奉女皇。”安塔那影知道他听后一定没法接受，可奇怪的是莫云聪只是挑着眉看她。
“除此之外，神巫早已挑选一名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男子，在登基大典后的头个晚上陪寝，意义凤凰涅磐。”表示地位的至高无上。
真是有够怪俗的传统：“你的三个姐姐都有附马和男宠，你怎么没有？”
“我还小。”才十七不是吗？不可否认她满十五时母皇就有意帮她挑选附马，可都被她拒绝的，她心里有他，怎可容下别人。
莫云聪没有说话，抱起女儿红，起身离开走入寝室。
夜凉如水，玉兔皎洁，银柔月光为女皇居住的凤怡宫蒙上一层银白光辉，也让庭院中安坐在石制桌椅前，品酒赏月的一对男女身上泛起蒙胧银彩。
西域的葡萄酒，这是来史要观登基大典顺便带来的见面礼，知她好酒的安塔那影随即叫人拿一坛给她，只见玄黑冰凉石桌上摆着两个以祁连山玉石所磨成、薄如蛋壳可透光的夜光杯，杯内盈满红中带紫、漾着美丽色彩、引人垂涎的葡萄佳酿。
“……醹醁胜兰生，翠涛越玉薤，千日醉不醒，嗝……不具十年味……”醉眼蒙眬、娇颜酡红，女儿红满足地啜饮下杯中佳酿，吟咏起唐太宗饮过葡萄酒后，所曾提下的诗句。
醹醁、翠涛皆为唐代葡萄酒名；而兰生、玉薤则为汉武帝与隋炀帝时的美酒名字。
月光下，莫云聪笑眸瞅睇着她似醉非醉的神态。
“来一口吧！一醉可以解千愁。”蓦地，她热心劝酒，二话不说地就将酒坛塞给他。
有种被戳中心事的慌乱、不自在，莫云聪故意朗笑一声，仰头狠灌一口酒后，笑眸瞅凝着她，似笑非笑地问道：“你怎知我愁？”
怎知啊……有些傻气地瞠大了眼，再次陷入认真思索中……糟糕！她不知道耶！反正就是感觉到他打心底散发出愁虑嘛！真要她说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啦！
“不知道啊！反正我就觉得你心底好似不快乐嘛……”顿了下，又瞧了他好一会儿，最后终于看出端倪，小手不带邪念地抚上他的眼，歪着醉颜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的眼底写了个愁字，我瞧出来的！”
闻言，莫云聪心中一震，一时间竟只能怔怔地凝视着她憨笑娇颜，惊愕这个看似醉醺醺的丫头，竟能敏锐地看出他隐于私下的真实情绪。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被瞧得有些怪不自在的，女儿红讷讷地问道，突然觉得他看人的目光好似醇酒佳酿那般，会让她脸红耳热耶！
轻轻地抓下脸上小手，莫云聪眼眸含笑：“你还看出什么了？”
“看出很多人不满意我当女皇。”奇怪！为何他要一直问？
“还有什么？”
“还有那些其他姐妹对我和妹妹有很强的敌意，恨不得灭了我们。”看来大户人家家人之间的关系，果然很复杂，相公是为自己的事烦恼吧。
“还有呢？”
“你和靖律在偷偷进行一些事，那些事都是为了我才做的，还有，三公主每次看你的眼神都像看到一只烧鸡一样流口水。”
这丫头……莫云聪没料到她会突然冒出这一句话来，不禁啼笑皆非，别人肖想他，她竟一点表示都没有，真够伤他的 ，故而再问：“还有呢？”
“啊－－没了！”执起酒坛摇了老半天，发现再也倒不出一滴滴来，女儿红醉颜一垮、可怜兮兮：“怎么这么快就没了？我才喝没口啊……”呜……怎会这样？如此甘甜香醇、清甘爽口的水果酒，这是她第一次喝到，没想到都还没喝过瘾竟然就没了！呜……好想再喝……好想再喝……贪婪的目光自动移到桌上仅存的另一小杯，打起他人杯中物的主意来。
怎么说着说着就离题了？喝没几口？整坛几乎都是她给嗑光的，竟然还敢说喝没几口！莫云聪失笑出声，警觉到她目光之所在后，不禁捉弄地拿起自己的酒杯，小小轻啜了一口。
“好酒！”咂舌夸张赞叹：“真是齿颊留香。入喉回甘，琼浆玉液亦不及…红儿我说的对吗？”
“对！对！对极了！”呜……只剩下一半了！只剩下一半了，忍不住吞着口水，眼巴巴地望着他手中玉杯，女儿红恨不得扑上去抢夺过来。
“唉……仅剩这半杯，待我最后品尝这一回。”话落，头一仰就要喝下……
“哇－－分我一点啦！”迅雷不及掩耳地将酒杯夺来，她眼眶泛泪指责：“你没看见我用很渴望、很渴望的眼神看你吗？怎么还好意思不分一些给我呢？”
不容他拒绝一把咕噜声喝下，笑眯眯的看着他。
“喂！你怎么了？”发觉他似乎有些出神看着她，女儿红一张酡红醉颜直凑到他眼前，傻兮兮笑问。
凝瞅着近在咫尺，吐着芳馨酒气的嫣红小嘴一张一合，莫云聪突然上前采攫。
就见他俊脸微微往前一倾，飞快地封住她逸着甘冽芳香酒气的檀口，品尝她口中的清澄葡萄酒香。
耶？他、他在做什么？就算她真的抢他酒喝，他也不用来抢她嘴里的回去吧！别来抢她喝进嘴中的啊，已经被她喝下去了，只有口水耶！
女儿红一时之间竟被吓傻，惨了，会不会被宫女看到，无法作任何反应，只能呆呆地任他夺取……
直至良久后，他缓缓地退了开，笑觑她的茫然……这丫头大概受惊过重，如今傻了。不过，她的味道真好，清甜、干净、带着酒香，他喜欢啊……
“红儿，回神了！”再不唤醒她，大概会一直呆下去。
“你……你……”猛然回神，女儿红跳起来、惊愕地指着他。你了个老半天，最后才迸出一句：“你怎么可以抢我嘴里的？”
老天！她竟然以为他刚才是要抢她嘴里的酒喝？蓦地，莫云聪爆笑如雷，久久无法遏止。
他、他笑什么嘛？她有说错吗？难得发火的女儿红气嘟嘟地瞪着眼前，笑得毫无节制的男人。
“别恼！”看出圆眸底的娇嗔，莫云聪大笑地弹了下白玉雪额，引来她捂额呼痛。
“怎、怎么欺负人呢？以后不可以这样抢我酒喝。”这人是怎回事？一会儿忧愁、一会儿大笑捉弄人，心绪变化还真快：“相公你被我带坏了。”平时正经八百的人才不会这样，都是她的错啦。
“红儿，过两天我们就回去。”
“可是这里怎么办？”说真的，母亲也认，祖词也拜了，连葬礼都参加了，实在没什么理由留下啦，难得让她担心的是她走后，妹妹怎么办，虽两人一直不太对盘，但女儿红知道她还是很关心自的，再说了她也是世上唯一的血亲了，以前不知道还能糊涂过去，现在想装糊涂都难。
“你会舍不得这个皇位吗？”莫云聪问她。
“才不会呢，你知道我这个人胸无大志，这位置就算我想坐也坐不稳的，看你一个莫家堡堡主每天就那么忙了，要是做女皇不得累死，你和那个靖律不就在为我摆平这事吗？”
莫云聪惊讶她的敏锐：“看来你颇有潜力呀。”竟然知道他私下为她做的那些事。
“我告诉你哟，我有几次偷偷看到妹妹看靖律看得出神耶，搞不好妹妹的附马会是她。”别以为她真什么都不知道，那张死人脸竟会看一个男人看到脸红，也只有看到靖律安塔那影才有一点属于女人的娇态，她只是懒得去知道而已。
“呵呵，看来我得重新了解你才行那。”他的小妻子竟然这么聪明。
“相公，我累了。”说完懒在他身上打个哈欠。
“我们去休息。”抱她走到一半，谁知她飘来一句：“妹妹会是女皇对不对？”别问她为什么知道，她就是很肯定。
“是的，我和靖律准备狸猫换太子。”只要把她藏起来，这样安塔那影就不得不被迫上位，低下头，怀里的人睡着了，细听还能听到底底的打哼声，刚才的话也不知道她有没听进去，摇摇头，莫云聪认命的放她上榻，除去她身上的累赘。
同样平静湖面的不起眼小船上，里面坐着两名男子：“从回地都到现在你回宫的次几乎为零，两天后就是登基大典，我很怀疑你到时能不能完成你和我的约定。”
“北面的腾达达子从知道女皇宾天后就开始蠢蠢欲动，我没办法放任不管，如有必要，我会随时赶过去。”靖律皱眉说道。
“这么说我们之间的约定不算数了？”
“放心不管如何登基大典之前我一定会出现，如果没办法赶上，你就见机行事，你的能力我非常清楚。”一诺千金，说了他就会做到，但有时也会身不由已……
“腾达达子再怎么倡狂，贵国不是有大批将领吗？”莫云聪也皱眉，难道情况比他想像的还要糟？
“女皇病重时，把内政交给五公主，户部和刑部的事情向来是二公主负责，而兵权却有一半交给大公主，如果大公主到时不肯出兵，事情就会很严重。”凤月国的条规历代都是有才能的公主才能坐上皇位，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下任女皇是谁，为了防止姐妹内扛，女皇看似一碗水端平的把权力同时分给那么多人，可现在要收回那些权力却很难，依现在的情形，他们都清楚大公主是不可能出兵的。
“看来我的丈母娘真是病糊涂了才会把权力分划给几位公主，现在这烂摊子，也只能你们自己收拾了，这封信拿去。”莫云聪把准备好的信交给他。
“这是？”
看出靖律的疑惑，莫云聪开口说明： “把这封信快速交到塞外双鹰手中，腾达达子绝对没时间找你们麻烦。”
靖律看着他：“他们是什么人？”
轻笑一下，莫云聪起身站到船外：“他们是连中原朝廷都不能忽视的人，如果有他们帮忙，腾达达子怕是再也没机会造成你们的威胁。”
原来他已经帮他想好对策，靖律真是越来越欣赏他了：“或许，根本不用换，直接让四公主当女皇得了，她虽然平庸无奇，可你绝对有能力帮她。”
这只是他们说好的约定，换他帮他们解决问题，让五公主坐上皇位，换红儿随自己离开：“你要真敢那么做，别怪我直接带人消失。”
想来真是好笑，看看现在多少人想坐上那位子，而他们却在这里推来推去，都想离开，他和红儿可以无牵无挂，但靖律和安塔那影不同，他们就算离开，心也还会留在这里，所以当然是心走不了的人留下了。
“谢谢你。”千言万语，靖律只能说一声谢，有他的帮忙，事情会顺利很多。
“你要谢红儿，塞外双鹰是红儿结识的，至于我，那倒不用，都是为了心爱的女人。”应该的。
“是啊！心爱的女人。”靖律走到他身边，望着四周的风景：“三年前我被女皇密诏回宫时，第一眼看到她，一个十四岁的少女，眼中却有极不附和她年纪的深沉，她不说话时的温婉冷清，就在第一眼，她就闯进我的心里。”
“之后的相处，让我明白，她很厌倦手足相残，为了利益，该是和睦的一家人却得变得勾心斗角，每每谈及国事，她都很疲惫，所以我答应她，如果可以，我会带她过她想过的生活，原本以为很快就能实现，现在看来不太可能了。”
“我从五公主口中听到的那些怪俗，你怎么看？”他可不认为他能大度到几夫共待一女，如果能，他一定为他击掌。
“风俗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凤月国也有女皇一生只有皇夫一人。”当然也有臣子不死心的进贡，但女皇不宠幸，谁能耐何。
“三公主的那些人解决了？”那些天他那么忙，没解决现在又怎能这么轻闲。
“知道女皇为什么没有把一些权力交给三公主吗？”靖律魁媚的笑了：“因为她好色，所以没脑的人通常很容易对付。”就像女皇一死，她马上把人招进地都，多蠢的做法。
“我在宫中听了些你的飞言流语。”莫云聪看着他：“听说你刚回来不久，三公主就有意招你为驸马，被你拒绝后，有一段时间专找一些和你相似的男宠。”这多像中原那些皇戚的做法，现在莫云聪才知道，原来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有权力，都能这么任性。
“别五十步笑一百步，她最近迷恋的人是你，别跟我说你看不出来。”不同的是他已名草有主，而他现在还是妾身未明。
两人相视而笑后，都没再开口，一起欣赏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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