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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繁乱的日子(1)


转眼间,距离上次一见,也有了两天。

        天气好转许多,似乎进入正轨,也不刮风下雨了,青天白云,太阳在天上高挂着,到中午晒的人身上暖洋洋的。

        苏老太的病却没见好转,仍旧整日咳嗽。

        本来,老太太是免了众人去请安的,可这一病,众人又纷纷起大早去娴鑫斋里坐坐,就像谁不去谁就是不孝顺一样。弄的老太太很是无奈,可总不见得赶人走吧,不然说起来,自己还成为老不尊了。

        对此,苏文柒很同情,可没多的心思去管,因为这几日她一直在想李弘,不,南永月的事。

        真是应了那句话,人若是心里有了事,那么就办不成事了。

        老太太自当看得出,昨儿个趁苏文柒去请安的时候,将她留下,问她是不是害怕小侯爷。

        苏文柒很不理解老太太为什么会这样想,偏偏自己也不好正面回答,随便说几句想搪塞过去,却被老太太拉着讲了一堆大道理,听的苏文柒脑袋大,左耳进,右耳出。

        瞧她这样,老太太不说了,知道自己说再多也只是无用功,连叹几口气说道:“眼下你在家里,日子过得还算舒坦,可往后,但求你命好罢。不奢望什么荣华富贵,只过点平平淡淡,无风无浪的日子为最好。”

        这种日子谁不想求。

        上十六年中,苏文柒运气已经相当好了,投了个好胎,是个嫡出小姐,有爹疼祖母爱,就连那个后妈对她也找不到半点偏待,但,都说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如今苏文柒还怀在肚里,就险些滑胎,这下十六年,还真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又过一天,四月初五,清明时节。

        天刚蒙蒙亮,一大家子人就早早起床,只有苏文柒这个懒虫在别人用完早膳才将起床,一口吃的都没下肚就被红桃拽着出门,然后不情不愿的坐上马车,出发去往五里地外的苏家祠堂。

        路上,共有五辆马车,开头那辆马车里坐着苏玉堂和聂氏。第二辆坐着老大和老大媳妇以及小靖宇。第三辆坐着老三、老四、老五、老六。第四辆驮着祭祖需要用的物件。

        本来,只需四辆足矣,而最后面那辆慢悠悠的,几乎要掉队的那辆里头坐着苏老太太。本来苏玉堂是不打算让有病未愈的老太太去的,可老太太执拗,说什么也得来,没办法,苏玉堂只好嘱咐马夫路上慢点,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你们俩安静一会儿,这是去祭祖,又不是去赶花灯会。”

        车里,老三忍不住叨扰,开口训斥起一路吵闹的老五老六。虽说老三上头还有个大哥和二姐,可现在两人已经成亲,现在这家里,她就是几个小孩儿的大姐姐,说话颇有份量。

        显然,俩小孩儿知道这位姐姐的厉害,见她有些生气了,乖乖坐好,将嘴巴闭的严实。

        “柏哥儿,桦哥儿,你俩怎么说也十岁出头,严老先生教你们也有段时间了,怎么还这般闹腾?”老三端坐着,即使没有动,气势依旧很足,“待会儿到了宗祠,表亲家的都在,你们如此毛手毛脚,再让人看了笑话,丢了父亲的面。”

        俩小孩儿被训的不敢吭声,只揣揣的抬眉看着三姐姐。而坐在老三旁边的老四,全然不关心这些,只低头摸着咕咕直叫的肚子,一脸的不开心。

        “四妹妹今年又没吃东西?怎么每年都不长记性。”训完老五老六,她的目标一转变成老四。

        老四本就饿着肚子,又被训,心里很不舒服,撅着嘴小声发起牢骚:“咱家每年寅时就要出门,等到了表亲家的都还没来,真不知道去这么早作甚。”

        声音很小,可逃不过老三的耳朵,“咱们是嫡系,自当要比他们先去!不仅要早去,就是祭品也要比他们丰厚,不然咱们还算什么嫡系,让给他们旁系好了。”

        老四不说话,撅着嘴闷闷不乐,见她这样,老三掀开车帘子把小翠唤过来,从小翠手里拿过一架雕花鎏金食盒。将食盒打开,里头是一些糕点,算不上上品,却让老四很开心。

        “吃吧,和祭祀用的是分开的。”老三将食盒递给老四,“可别让爹娘知道了,不然爹又得说。”

        老四双眼冒光,点头如捣蒜,没多谢就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块放进嘴里,见状,老三又说道:“慢点吃,噎住了可没有茶水供你喝。”

        老四又是一阵点头。

        五里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就两刻便到了。老三察觉到马车停下,忙让老四将食盒合上,藏放到小杌子下面,又帮着将残渣收拾干净,一起下了马车。

        又是熟悉的地方,这八年,每年清明苏文柒就会被带来这里,已经对这些琐碎流程了如指掌。

        因为她和老三是姑娘,即便是嫡出,将来也是要出嫁,成为别家人的,所以只能去祠堂后头的小花园里的单开小亭子里坐着等,等男人们大拜完,她们才能出去磕几个头。

        这和她上辈子学的很不一样,可转念一想,泱泱大国,历史悠久,地大物博,人文规矩不一样也不算奇怪,既来之,则安之,况且她也喜欢少些事情。

        等他们来后没多久,苏文柒的二叔,也就是苏玉堂的同胞弟弟,苏玉竹带着夫人儿女来了。

        要说苏玉竹,他也是苏老太的亲生儿子,嫡出,和苏玉堂就差辈分上,以至于如今他就成了旁系。

        不过这似乎也合他的心意,苏玉竹性子慢,书读的不少,却没参加过一次科举,没什么原因,全都因为他嫌麻烦,懒得去考试,况且他也不愁吃不愁喝——有个有钱有势的好大哥,就是不一样!

        二叔家里的人不算多,迄今为止只娶了一位夫人,却也儿女双全。儿子叫苏长春,今年十三岁,只比苏烨柏大两岁;闺女叫苏芷卉,和苏烨桦一般大,今年刚满十岁。

        两人在外头的性子一样,话很少,尤其是妹妹,往年每每被丫鬟领着来到后花园的亭子后,总拽着丫鬟的衣角不肯撒手,今年好些,见着俩姐姐懂得行礼微笑了,还扭扭捏捏的聊了几句话。

        不过陆陆续续,等亭子里人多后,她就恢复成往年样貌,怯生生的看着亭子里又说又笑的小姐们。

        其实人不算多,加上她们仨,拢共也就七个人。

        “卉儿,卉儿。”坐在亭子最里头的苏文婉,朝着坐在亭子口的苏芷卉招招手,轻声唤道,“过来这儿坐。”

        苏芷卉犹犹豫豫,抬头眼巴巴的望向身旁的贴身丫鬟柳叶,仿佛柳叶就是她的家长一样。等获得柳叶的点头,她才拽着柳叶畏手畏脚的走进里头,坐在苏文婉的身旁,一声不吭。

        她这副样子,让苏文婉很是喜爱,不自觉的抬手为其拢了拢额头前的碎发,“卉姐儿真是娇俏,这些都是你的姐姐,年年都和你相见的,没什么好害羞的。”

        “我知道,只是我这心里莫名的发怵。阿娘说让我见人要喊人,可爹爹又说闺女家的,害羞是好事。”苏芷卉压低嗓门,两只大眼来回看。

        她的话引得几个姐姐掩着嘴直笑,其中,当数穿着桃红色的姐姐笑的最盛。

        她叫苏云璐,她的嫡祖父是苏文柒祖父同父异母的弟弟,为庶出。可别看人家老太公是庶出,在世之时,也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也是富甲人家。

        “卉儿真是喜人,再过几年就及笄了,总不能见了未来的小相公也这般害羞吧?”苏云璐打趣道,引得众女眷又是一阵笑。

        苏文柒却没笑,只静静看着低头强笑的苏芷卉,心生同情,回想起上辈子的自己,也常常陷入这种想逃却逃不了的窘境,那时候的她,多希望有人能挺身而出啊。

        一扫亭内众女眷,和她一样没笑的,有且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苏怡人,她是几人中年龄最大的,也是众人里和嫡系子孙关系最远最偏的。

        她的父亲是苏云璐的大伯父,名为苏桃河,眼下是整个苏氏家族里混的最差的。从十六岁参加科举,至今二十年,却只中了个秀才,因为是庶出,所以分家的时候,得到的家产并不多,如今更是寥寥无几。

        今日来,众多小姐里,唯有苏怡人这身三年不变,更不用提身后的丫鬟,和红桃、小翠的衣物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怡人姐姐,今日怎么满脸愁云,难不成触景伤情了?”调侃完苏芷卉,苏云璐又将目标转移到苏怡人的身上,手里拿着把月白色薄云团扇,悠悠的坐在其的身旁,媚眼欢笑道。

        苏怡人呵呵笑了几声,尴尬的瞧着地面,“好妹妹可别拿我开涮了,父辈们在前头忙,我们在后头就安生些罢。”

        她的话不像苏文婉那样无形中带着命令,更多的是恳求和虚势,苏云璐自然不怕,不依不饶的说道:“前头是前头,和咱们不掺活。姐姐,您和顾家哥儿的婚事何时操办?妹妹我们,可还想着去喝杯喜酒呢。”

        苏怡人眼神有意回避,强笑道:“自古以来,儿女婚事都是双方父母操办,当然要一切置办妥当之后才行。”

        苏云璐说道:“我记得前年立冬姐姐就和顾家哥儿定了婚约,再久,也不能这么久吧。妹妹劝姐姐,不能一棵树上吊死,万一哪天顾家悔婚,那姐姐可如何是好?”

        这话要是说给旁人,苏云璐指定要挨打,可苏怡人不仅没生气,更没说什么,只是一脸的尬笑,简直比哭还难看。

        见此,苏云璐似乎满意了,手里的团扇摇的更欢,“看来,妹妹我要嫁到姐姐的前头了,到时候,姐姐可记得来给我充充人,喜庆喜庆。”

        这副模样,简直就是苏文婉的超级进化版,恨的苏文柒牙根直痒痒,好歹苏文婉整体得当,打个巴掌,还给颗糖吃,她倒好,不仅不给糖,还多打了两个嘴巴!

        ……

        亭子里,气氛说不上好,说不上坏,反正每个人都脸上都挂着笑,只是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

        又说了一会儿话,前头来人将众姐妹叫到前头,全都整理一下情绪后,纷纷对着一墙高的灵位跪下,面容庄重的磕了几下头。

        到此,祭祖算是完事了,流程很简单,可对苏文柒来说简直是一年比一年煎熬。

        等回到苏府,已经巳时。

        按理说祭完祖后就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苏怡人却被他爹带着来苏府了。

        苏玉堂和聂氏看这架势,就知道苏桃河是有事要求,将人叫进家里后,两口子背着人商量了一下。

        聂氏表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苏玉堂随便打发了。可苏玉堂却觉得好歹是一个拐弯亲戚,不帮一下说不过去。最后,两口子不欢而散,只剩下苏玉堂一个出去接待。

        苏桃河见这位堂哥出来,带着闺女笑盈盈的上前,对着苏玉堂拱手行礼,也没兜圈子,一五一十的把此行的目的说了个透。

        不为旁的,就为苏怡人和顾家的婚事。

        虽说两人前年就定了,可奈何顾家迟迟没有请期,每当苏桃河去问,顾家人就会扯东扯西的搪塞过去,来来回回推了一年,急得苏桃河夜夜难眠。

        直到今年年后十五日,苏桃河再去顾家问,顾家主母沉默良久,委婉的跟他说:“听说苏氏现任当家老爷的嫡女今年也到了出嫁的岁数,想必到那时候光是嫁妆就得百人抬吧。”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原来顾家同意苏怡人嫁过来,只是因为想要和苏家这个豪门攀上亲戚,倘若苏桃河不姓苏,或许顾家看都不看苏怡人一眼。

        “堂哥,看在你我同宗族的份上,能否帮帮怡人,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苏桃河说道。

        苏玉堂犹豫不决,他可不是什么圣人,总不能因为同样姓苏,就这么草草答应,况且还是这种事,这不是明摆着想让他全权负责苏怡人的嫁妆吗。

        当然,苏玉堂并不担心钱财,毕竟家大业大,一些嫁妆还是出的起的,只是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若是没完没了,就是再有钱,也吃不消。

        就在苏玉堂左右为难之际,苏桃河带着闺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苏玉堂声泪俱下道:“堂哥,如今怡人已经十八,若是今年还没嫁人,那么往后就没人愿意娶她了!您发发善心,帮怡人一次,日后要是有用到我的地方,定当万死不辞!”

        说完苏桃河拉着闺女就要给苏玉堂磕头,不过被连忙上前的苏玉堂拦下了,看着父女俩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思量再三,答应苏怡人出嫁之时,将陪送半抬嫁妆,这才让苏桃河满意。又是一阵感激涕零后,携带着闺女行礼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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