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涌

当矍厥迫近中山城时，宫中便得知难以抵抗的消息，于是皇后一早便携着一干妃嫔、皇子逃离了中山城。在矍厥无法入侵到的距离中山城直接管辖的腹里最近的山西省省辖市太原府落脚。

        皇后略看了看周围的陈设，虽不比皇宫那般奢华，但作为山西都统的府宅也不算差。她脸上含了一抹笑意，客气道：“还算周到，劳烦杨大人了。”

        杨颙听完忙俯身道，“皇后娘娘这么说是要折煞微臣了，府邸狭小怕是要娘娘屈就了。”

        “本宫带着一大家子，危难之时能得到杨大人的帮助已是感激不尽。能布置到这样已然知足。”皇后提手示意杨颙起身。

        杨颙拍了拍袖子起身道：“这里十分安全。山西省的兵力足以抵抗来犯之人，且其他行省也已派兵前来，不日便可攻回中山。”

        “好，好，好，待皇上凯旋归来，本宫定求皇上对你多加赏赐。”皇后眉眼间的笑意恬静如珠辉，摆摆手道：“本宫要休息了，没事便先下去吧！”

        杨颙走后，服侍皇后的汤加才开始说话，“皇后娘娘，这个杨颙不简单啊。我们才离开中山不过三十里地他便带着地方兵来救援。”

        皇后“呵呵”一笑，“是啊，消息当真是灵通。本宫当初本只打算前往我们郭氏管辖的山东省他便巴巴的跑来。不过这样也好，既然他喜欢不费一兵一卒在危难中救驾借此令本宫对他更加感激涕零本宫就成全他。刚好也显得事出突然本宫仓忙应对，而非早知中山不保，有意躲居郭氏一族盘踞的山东省。”皇后将一片糕点放在嘴里细细品味，味道倒是极佳又转向汤加道，“敏贵妃那都安置妥当了吗？”

        汤加回答道：“都安排妥当了，既是逃难，贵妃也没多计较什么。只是……”

        见汤加神色阴晴不定，皇后柔和的说道：“汤加，你我主仆二人相处多年，本宫从未当你是外人，有什么就说吧！”

        “是。奴婢在想，当时这种情况，后宫众人的性命都掌握在娘娘手中，娘娘带上庄妃，谦贵人几个便也罢了。为何还要带上敏贵妃和三皇子？由得他们自身自灭便是了。”

        皇后冷笑一番，“这怎么能够呢？皇上回来知道后不废了我才怪呢！”

        汤加斜着头疑惑道：“皇上还能回来？”

        “汤加，你这话传出去就是死一万次都不够。皇上怎就回不来了呢？”皇后口中带有斥责，而这斥责也像春风一样和煦。

        汤加赶忙跪地，“奴婢该死！奴婢言辞不当！”

        皇后湛然举眸，拉起汤加，“石勇为带出去的是几万皇城禁军。我们郭氏一族的精兵再精也不过区区几千，能托一天的行程都不错了。根本不会威胁到皇上的性命，最多受点惊吓，吃点苦头。”

        “那么娘娘与郭大人做那么多是为了……”

        “要知道无形的流言中伤有时比真实的伤害力量更大。石勇为延误军情害一国之军蒙受羞耻，擅自抽离守卫皇城的禁军令国都遭受洗劫，你以为他就算救回皇上就能独善其身吗？自然了，此番诬陷石勇为也并不是要让皇上、让大臣亦或是百姓们相信他存在私心与问题，而是让大家疑心，所谓疑心生暗鬼，自古以来多少人是逃不过一个‘疑’字上？”皇后双目微闭，面色沉静如水，隐隐暗藏惊涛，“矍厥这次来势汹汹，石家这次万劫不复！”

        汤加恭敬的称赞道，“娘娘的聪慧，奴婢望尘莫及！”

        皇后猛一睁眼，面色又突的显出一缕无以言及的愧疚，“汤加，你会不会觉得本宫这样做太恶毒了些？”

        汤加摇首道：“娘娘这么做都是被逼无奈。敏贵妃和石氏一族素来嚣张跋扈，娘娘一直都在容忍。但她仍不知足，还鼓动皇上废黜二皇子妄想将三皇子扶上太子之位，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只怕娘娘的母族都难以保全。不错，我们赢是赢在心狠手辣，但他们输也未必就是刚正不阿。”

        听着身边人这么一说，皇后脸上的愧疚之情也渐渐散去，“是啊，本宫这么做不仅为了自己，还有整个郭氏，还有弗陵。但凡赢到最后的人之前总是输了很多，本宫输了这么多年，现在就要一一赢回来！”

        汤加屈膝，面带微笑恭维道：“奴婢等着看二皇子继承大统，看娘娘荣登太后宝座呢！”

        皇后嘴角凝成一个甜美的笑颜，忽然听见窗外的风吹草动顿时草木皆兵喊道，“是谁？”

        汤加立即开门探头出去，皇后独居在府邸的东苑之中最奢华也最僻静的地方，一般人都不允许随意走动。屋外有座假山可供观赏，汤加只见一只麻雀停在假山顶上，口中衔着的树枝掉落下来发出了些微的窸窣之声，这才松了一口气。

        “娘娘多虑了，只是只麻雀飞过。”汤加说着关上了门。

        皇后悬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又对汤加吩咐道：“你去弄只死了的白鹤，还有把照顾三皇子的乳母叫过来。”

        汤加道了声“是”便又退了出去。

        屋外一时大风四起，洁白的茶蘼花落在小池之中，泛起了一点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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