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扬眉
石岚来到明秀义的住处，吴氏只叫石岚进来而空留明秀义在外头等候，不得靠近，石岚见着吴氏一副蔑视自己的嘴脸，心中也是不爽，但也还是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
“不必做那些个东西了，快点坐下好直接讲话。”吴氏理都不理会的冷冷道。
“这么说，您同意了？”
“能不同意吗？秀义要去考功名，我这老身子骨又不能完全自理，总需要有人照顾。不过到时你想住进来的话，大概还再要个三四年？”
吴氏前半句话还听得懂，但后半句真心让石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啊”了一声。
吴氏一听，立刻不委婉的说道：“你啊什么？怎么可能先把小妾接进家门？”
“你说什么小妾？”石岚依旧一脸茫然的样子。
“哎呀~难道你还想要当正室夫人吗？天哪！世上竟还有这般恬不知耻的人啊！”吴氏的声音陡然透出清冷起来，朝天叫唤道。
石岚终于明白了吴氏的意思，她应该早就料到明秀义对他的那份心，但她又清楚的明白自己只是把明秀义当作亲哥哥一般的喜欢，没有别的感情。何况要在吴氏这样的人的眼皮子底下生活，以她的性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的，所以缓缓站起身来，森森道：“我想您误会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嫁进你们明家，我支持秀义哥哥并且答应在他不在时照顾你只是想让他可以替我们母女赎身，别无他求。像我这样卑贱的人怎么能配得上明氏一族呢？”
吴氏的面颊上终于浮出一个笑容，“算你还有自知之明，到时候我会帮你找个护院什么的嫁了的。也希望你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石岚浅笑离去，笑容却黯淡而又灰败：“当然！也谢老夫人这么替我着想！”
屋外，明秀义只依稀听到吴氏在里面叫唤了几声，便上前询问道：“我祖母她没有为难你吧？”
石岚收起了狼狈之姿，脸上只含了抹笑意，淡薄得如同远处缥缈的山岚，“没有……我们……谈得很好！秀义哥哥，从今天起，你可要好好准备乡试了哦！”
毓秀宫是敏妃所居住的宫殿，现在，里面正是汹潮暗涌。
“皇后娘娘，臣妾说得很清楚，再说一遍也无妨，臣妾……没有做过！”敏妃说话从容，面容淡定。
“若敏妃你是清白的，敢问这块药布又该如何解释？”一改往日妹妹长妹妹短，皇后此次脱口便是敏妃。
近日皇后头风病犯，然而几剂药下去非但没有见好反而病情恶化，太医在检查喝剩的汤药中发现掺进去了别的东西。皇后一怒之下，一宫一宫的查过去，从庄妃到谦贵人，最后才来到敏妃的毓秀宫，其实以近日敏妃因为家族关系三番四次对皇后出言挑衅，阖宫中的人大致都猜到了一二。
果真，最终在敏妃的寝殿中发现了过滤药渣的药布，上面的味道和汤药中加进去的东西的味道一模一样。
“娘娘既然这么言辞凿凿还跟臣妾说这些劳什子做什么？”敏妃眼波悠悠在皇后面上一转，悠然地说道。
“放肆！皇后娘娘面前竟敢这么说话？”汤加听得敏妃那句话，当即呵斥过去。
两个小太监走了过来禀报道：“回皇后娘娘，霜儿和汪福寿挨了二十个板子还是什么都没说！”
汤加忙在一旁附和道：“皇后娘娘，霜儿和汪福寿跟了敏妃那么多年，忠心耿耿，怕是吐不出什么来。但敏妃身骄肉贵的，或许稍稍略施惩罚就会吐出来。”
皇后扬了扬嘴角：“有道理！敏妃，为表示你的清白只能苦了你了，来人！”
话音刚落，那两个小太监当即按住敏妃。
敏妃见状甩动着手臂想要挣脱，左右咆哮道：“放肆，你们胆敢碰本宫？”又冷冷的剜了皇后一眼，“皇后娘娘，你难道就不怕……啊！”
敏妃话还没说完，汤加就无声无息的走到她身后往她小腿上用力踢了一脚，敏妃当即跪倒在地，很快，双手就上了夹棍。
皇后缓缓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敏妃冷冷一笑：“敏妃，好风光的日子已经不在了，你以为你还是石氏一族鼎盛时协理六宫的敏贵妃吗？本宫很久以前就告诉过你，花无百日红！现在宫中独大的只有本宫这一独一无二的皇后！来啊，动手！”
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敏妃只觉食指有着锥心般的痛楚。
“娘娘还是快点招了吧！这样就受这些苦了！”汤加一旁哂笑道。
“本宫没做过的，为何要招！”敏妃吼叫着，但始终不承认，眼中的泪是滚热的，一滴一滴烫在脸孔上，这样的痛苦，就如吹不尽的寒风，没有尽头。
“呵，倒还真有点将门之女的味道出来了。”皇后冷笑道。
动刑间，外头忽然有击掌声连连传来，有太监的通报声传进：“皇上驾到——”
手上的痛暂时减退，敏妃心口几乎就是一松，整个人都软倒在地，于悲戚之中生了一丝欢喜。
皇后立刻扬了扬脸，示意所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
门口明黄一色倏然一闪，刘骞已经走了进来，但此时的他经过上次一役后身子大不如前，已经老态龙钟了许多，步子慢了许多，半头的白发，不停的咳嗽着。
皇后领着人在院中接驾。刘骞没有理会，径直上前扶起敏妃，但自己也需要李昌在一旁搀扶着。
敏妃缓缓起身，长长的睫毛像小小的羽扇轻盈垂合，眼中似乎有泪光的看着刘骞，“皇上，臣……臣妾真的是冤枉的！”
看着敏妃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刘骞当即怒发冲冠，“皇后这是做什么？至于对敏妃动用如此刑罚？”锐利的眼光似要将皇后斩为两截。
皇后微微有些心寒，但脸上却是十分镇定，只道：“本来因为郭氏和石氏的关系，敏妃近日对臣妾口出恶言，臣妾尚且可忍，当没想到，她心思就狠毒到这种地步！”皇后娓娓道来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好了，这件事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听别宫讲过了。确实不是敏妃干的！”
“什么？”皇后镇定的脸上突然显现出了一丝慌张，又马上回复平静。
“带上来！”刘骞一吩咐，当即有人带上了一名小太监！
“这是谁？”
“这是御药房抓药的小成子，因为不慎抓错了药，害怕责罚，所以想了这一出栽赃嫁祸。朕刚才问过外面躺着的霜儿，她说小成子上次给毓秀宫送安神药时行动鬼祟。”
皇后心下一松，又忙回道：“但是药材这些东西一般不是宫人去拿，就是太医送过来的，怎的会是一个抓药的小太监？”
“好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你人都伤成这样，就当是前段时日敏妃口出恶言的惩罚吧！”刘骞不愿意回答皇后的问题，一口咬定这个结果。
皇后明白这件事只能到此为止，便就此作罢，忙走上前，一脸愧疚的要向敏妃道歉：“哎呀~妹妹！姐姐真是对不起你，一时在气头上，不分青红皂白的就乱用刑。”
“皇后娘娘，还是赶紧回去治一治头风病吧！别又一时头昏脑胀的冤枉了人。不是每个人都像臣妾这么幸运，有皇上及时解围的！”敏妃后退两步不愿与皇后亲近。
皇后只微微一笑，对着刘骞道：“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回到清宁宫，才坐下，皇后就一把打翻桌上的香炉怒骂道：“贱人！手都那样了还敢和我嚼舌根！”
汤加忙抚着皇后的胸口宽慰道：“娘娘别生气，不值！好歹，也动了刑，奴婢刚才那一脚可真真是爽快极了。”
“皇上还是这么帮她，明明心里认为是敏妃干的，还特地找个小太监来圆场。”皇后叹气道。
“皇上现在病成这样，敏妃撑不了不久的！”
“也是，一个靠恩宠存活至今的女人，一旦没了依靠，还能有什么呢？”皇后顺了顺心，又道，“不过话说回来，这次的事能办得那么周详也多亏了汪福寿从中接应，还白白挨了二十板子，你得空赏点银两和跌打酒给他！”
“奴婢明白！”
皇后兀自绽出一片雾样的笑意，“哎~本宫就是喜欢这种懂得识时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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