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8）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王粤汀躺在床上。
“过去了啊。”林惜南坐在椅子上擦着头发，“他还能打我一顿吗？”
一家四口，三个人回家乡参加亲戚的婚礼，只留下林惜南这只苦逼的周六要上课的高三狗拎了几件衣服滚回了自己的小公寓。周四知道了这件事，周五一下晚自习，林惜南不由分说地把王粤汀拐回家，声称带她回味十六岁的感觉。
王粤汀一言难尽地翻了个身，盖上了被子玩手机。
余光扫过床头柜，王粤汀随口问道：“之前那张照片呢？”
“嗯？”林惜南插吹风机的间隙侧头看了一眼，“什么照片？”
“江洇那张啊。”王粤汀说，“你在教室门口拍的那张。”
林惜南扫了一眼床头，心想照片被拿走了，还他妈还回来一个相框。
是高二那年的秋天，细细密密的飘进走廊，吹进来一丝丝冰冷的温度。徐时还没来，林惜南站在讲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陈晨说话。
外套包裹的温度有点高，林惜南丢下陈晨，晃到了门口，倚着门框吹风。她探出脑袋前后看了一眼，见徐时的办公室还是紧闭着门，有些无聊地拿起手机。
像是心电感应一般，林惜南抬头看向了高二十三班的方向。
透过雨幕能看见走廊上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江洇穿着印了银色暗纹的白衬衫，被护栏挡住了腰部以下，肘弯里躺着几本书，从走廊尽头走进高二十三班。
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江洇站上讲台，放下书本。
然后前排站起一个男生，关上了门。
江洇的身影被隔绝在视线之外。
“收起来了。”林惜南打开吹风机。暖风吹过头皮，酥酥麻麻的像是按摩。
王粤汀没再说话，自顾自地玩手机。
二月一过，第一轮复习历时八个月走到了尾声。
春天也彻彻底底走向长南，温暖的风吹过整个二中，林惜南在二十多度的春天里，早早换上了单衣，从综合楼的便利店里买了支牛奶味的雪糕咬着。
冰柜里新上了雪糕，林惜南见了冰柜扑了过去，王粤汀拦都拦不住，陈铭和张然在旁边一掺和，索性四个人一人一根，有说有笑地一边啃一边往知行楼走。
物理单科第一的神话被林惜南亲手打破，除了林惜南之外，挂在年级前几的几个同学开始暗暗较劲。张然写卷子的时候，见陈铭还拿着物理习题啃，十分刻意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陈铭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不是我说，人家班长那是有加成buff的，从高一就往死了啃物理。咱们这种不偏科的，争一争其他分数就行了，何必那么在意单科成绩呢。”张然说的慢悠悠的。
陈铭继续算着物理题：“七班班长跟我们几个说呢，看下次谁单科第一。”
张然偏头问：“你跟他们赌了？”
陈铭笑了：“嗯。”
张然朝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勇气可嘉。”
“想什么呢。”陈铭抬手握住了张然的手指，“我争的第二。”
张然前后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们，悄悄红了耳朵。
这场赌注以林惜南在周考的时候重新考回了单科第一告终，陈铭顺利拿下物理单科第四名，张然轻轻松松飞到了陈铭前面，肉眼可见的飘了起来。
天气渐暖，绿化抽出新芽，春困气势汹汹袭来。早起尽管不像冬天那么折磨人，但闹钟响起的那一刻，林惜南还是窝在被窝里不想动弹。
教学楼不再死气沉沉，倒计时的数字变成了两位数，高三年级开始被题海淹没，走在路上都显得行色匆匆。
紧张的氛围开始蔓延，钱主任一天一趟在二十六个班转一圈，从东侧的二十六班晃到西侧的一班，透过窗户看一眼自家的小崽子们。
小崽子们或者抬头看着黑板，或者埋着头记笔记。偶尔碰到几个上课熬不住趴着睡觉的，在窗户外朝着授课老师示意一下，再继续晃到下一个班级。
林惜南不再像以前一样处处避着江洇，但也不愿意再到会议室上自习。碰到江洇留在学校的日子，她拿着卷子和习题爬上五楼，在会议室问完了题目就离开，不多留一秒钟。
少之又少的时候，会遇上会议室还有其他来答疑的同学。林惜南总是安静地坐在她最初坐的座位上，和王粤汀说几句话，再抬头看看江洇给其他人讲题目的样子。
嗓音温润，撩的她心思飘忽。
高中生的生活尤其单一，被习题试卷充斥的日子单调且充实。一旦忙碌起来，一旦生活被填满，时间总是过的飞快。一节课接着一节课，一天接着一天，压的人喘不过气，匆忙之间，三月过了大半。
绕过茶水间往一楼走，林惜南跟在张然旁边，打了个哈欠。
“几点睡的？”张然问。
林惜南揉揉眼睛：“一点半。”
她抬起胳膊舒展了一下肩膀：“赶紧考完吧，不能这样熬了。开学才几天，请两次假去医院了。”
不知是睡眠不足还是长久以来靠着咖啡提神，开学之后林惜南总是觉得隐隐胃疼。对此，徐时给出的解释合情合理。
“压力大了，心情不好，都会恶心反胃。你不要太紧张，不要给自己压力。”
林惜南总是笑笑说自己不紧张，转身又被家长老师所谓的“她高考没问题的”，“她很稳定”压的紧绷。
真题卷模拟卷提高卷，堆积起来的习题越来越多，林惜南来不及全做，只能挑错的比较典型的题目再写一遍，剩下的题目草草做了不同的标记，挤着时间梳理一遍思路。
而短短两周，林惜南也习惯了跟着张然去交作业。不足十分钟的课间，和江洇的见面能挥去不少负面情绪。
上下楼的人不多，本就没几步的台阶仿佛几秒之间就走了过去。林惜南拖着步伐走在张然身后，晃晃悠悠地也走进了江洇的办公室。
张然放下一堆作业：“江老师，作业收齐了。”
江洇抬头，看见林惜南满脸困倦，温柔地笑了笑：“几点睡的？”
林惜南疲倦地扯起唇角：“十二点多吧。”
“……”张然瞅了她一眼，心想女人的话都是骗鬼的。
“早点休息，不要熬的太晚。”江洇说，“你手上抱的那咖啡也少喝一点，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别给胃喝坏了。”
林惜南把水杯藏到身后，抿了一下嘴唇。
江洇被她可可爱爱的做作表情勾的想笑。
办公室门被推开，陈良大喇喇的声音直接喊起来：“江洇，二段的卷子发给你了，看了没？”
林惜南回头，陈良见她在这儿又笑了：“我说怎么我办公室最近这么冷清呢，原来是你不往我那跑了啊？”
江洇也笑了，撑着额头看热闹。
林惜南看看陈良一脸玩味，又看看江洇全身上下散发着“不嫌事大”，眨眨眼往张然身后躲了躲。
“我怕陈老师太累了。”林惜南说。
江洇问：“那就不怕我累了？”
“我……”林惜南看他一眼，小脸揪成一团，“怕，这不是今天天气好嘛，想着多走两步路锻炼一下身体。”
三个人看了看外面绵密的春雨，沉默了。
张然叹了口气：“江老师，我的错，我不该带她来。”
林惜南飞快地点点头：“对对对，都是张然，他非说今天不宜一个人送作业，要死要活地让我跟他一起来。”
陈良笑了好半天，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行了，上次周考考得不错，一段那个物理我还以为你过了个年把学的全还回来了。保持啊小姑娘，就这个劲头，可以的。”
这个劲头是需要精神支撑的。
林惜南悄悄看了看江洇，视线在半空中撞上。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又偏开了视线，林惜南俏皮笑笑：“谢谢良哥！”
接着她重新抱着水杯，像来时一样，又晃晃悠悠地跟着张然离开了办公室。
临走前，她侧头看了一眼办公桌后的江洇。
心电感应一般，江洇也抬头看了看她。
心动的酸胀感霎时涌上大脑，林惜南抬手朝着江洇比了个爱心，离开了办公室。
江洇唇角的笑按不下去，被阴雨天压住的心头瞬间开朗。
“中彩票了啊兄弟？”沈清歌埋头吃饭的间隙顺口说了一句，“还是我难得做饭，你就这么开心？”
江洇应和了一句：“是啊。”他挑了块小炒肉，“做饭就不容易了，难得的是居然能吃。”
沈清歌嗤笑一声：“看不起谁呢？”
他向江洇旁边的男人吹了声口哨：“兄弟，我做饭怎么样？”
“行了行了。”夏清看不下去，“一桌子菜，除了鸡蛋羹是你亲手做的，其他的你也就切了个肉丝……肉片吧。”
江洇一听到这个就笑了：“你们知道沈清歌在厨房跟我说什么吗？”
沈清歌笑骂了一句：“闭嘴。”
江洇才不管他，吐槽道：“他跟我说家里没有肉丝了，只有肉片，让我将就着做。”
沈清歌揶揄：“怎么我让你闭嘴你就不听啊？”
话里有话，江洇脑子里一闪而过林惜南半真半假毫无气势地威胁他的时候。
一桌子人热热闹闹地笑起来，沈清歌一边奋力解释，一边忍不住乐。
这天是沈清歌的生日，本来有朋友吵吵嚷嚷地要带着兄弟们吃火锅，奈何常去的那家店实在是没有位置，沈清歌又坚持声称自己学会了做饭，必须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江洇无奈，几个人早早跑来江洇家里，叮叮当当地霸占了厨房。江老师下班回来的时候，眼看着本就不算宽敞的厨房里挤了三四个大男人，愣是没给他留出一点发挥的机会。
笑了好一会儿，沈清歌的手机放在茶几上响了起来。他塞了一筷子青菜，笑着站起身：“让我来看看是哪个小宝贝儿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江洇喝了口汤，听见“小宝贝儿”这个称呼，往沈清歌身上瞄了一眼。
“我操。”沙发传来沈清歌的喊声，手机铃声戛然而止。
桌子上的人齐刷刷往那边看去，夏清问：“怎么了？干嘛不接？”
沈清歌无辜地抬头：“不是我不接，是她挂了。”
一个朋友笑了两声：“让你急那一口吃的，错过哪个小美女的电话了？”
“还真是小美女，长得是真漂亮。”沈清歌朝江洇挑了下眉，“小南南的电话，我给她回过去。”
“小南南？谁啊？”
“之前来我店里的一个小姑娘。”夏清柔柔地笑了一下，“挺可爱的一个小女孩，乖乖巧巧的，来的多了就认识了。”
江洇在一边安静听着，没有插话。
沈清歌拉开走到阳台，重新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是机械的女生，林惜南那边正在通话。
得是还在往这边打。
沈清歌在藤椅上坐下，挂断了电话。果然，几秒种后，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次他没等多久，立刻接了起来，调笑着：“哟，小南南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林惜南那边有点空旷，大约还在学校，透过听筒的声音悠闲散漫：“这不给我们清歌哥哥送生日祝福来了吗。”
沈清歌笑了：“那你先祝福着，说满半个小时啊，不然我跟你急。”
“还半个小时呢。”林惜南也笑了，“我能抽出来五分钟给你打电话就不错了，你还不接。”
“我也没想到你挂的那么快啊。”沈清歌说，“我刚拿到手机，你电话就挂了。”
“小事儿。”林惜南坐在四楼的教室里，换了个姿势，“生日快乐啊，又长大一岁了。”
“谢谢小南南。”沈清歌往江洇那边看了一眼，不出所料地对上了江洇的视线，“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江老师说的啊。”林惜南很是理所当然，“你给江老师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他办公室听着呢。”
“小南南偷听江老师打电话啊？”沈清歌开了句玩笑。
“那不叫偷听。”林惜南认真，“那叫光明正大地听。”
“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
林惜南叹了口气：“这不是怕你们这个年纪的人睡得早么，我下晚自习都得十点半了。”
沈清歌乐道：“什么叫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啊？你年龄歧视？”
“哥哥，这叫陈述事实。”
“那你意思是江老师年纪也大了？”沈清歌转移战火。
电话那边果然没声音了，两秒钟之后，林惜南理直气壮：“江老师比你小七八个月呢！”
沈清歌用脚转了一圈藤椅，懒洋洋地问：“那你江老师在我旁边，要和他说话吗？”
“……”林惜南眨眨眼，教室里漆黑一片，上课铃已经打响了，她应该回班里上自习了。
(https://www.yqwxw.cc/html/35950/35950237/402680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yqwxw.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yqw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