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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起誓


听白听霍凌游突然起誓,颇感意外,还有些许甜蜜。

        他抿住双唇,伸出手来轻推了霍凌游一下,“你起誓便起誓,拿我说事做什么?”

        霍凌游头脑一晕,站立不稳,竟跌倒在地。

        听白一惊,自己适才并未用力,为何还将他推倒在地呢?

        他显然毫不介意,侧身卧在地上,信誓旦旦地道:“既然诚心起誓,那就要拿最重要之物来说才可。听白,你对我来说就是最重要的。”

        听白脸上红云更深,他未料到,仅一夜之间,霍凌游怎会如此直白地道出心意,此前他也对自己百依百顺,但皆是以礼相待,语言虽有玩笑,也是体面有分寸的,而如今的这些“想念”“重要之人”之言,却是从未听过的。

        “这些甜言蜜语,他也听得不少,哪怕是束楚所言,他也只当是兄弟之间的吐露心声,并未太过如此脸红心跳过。为何单单是三公子,教他如此乱了方寸、无法思考?

        听白想上前拉他,又怕他有进一步举动,便故意甩了一下长袖,掩饰自己的娇羞,嗔道:“三公子,我看你醉酒还未醒吧,说这些话来骗我。”

        霍凌游正身,却未站起,而是单膝下跪,“我真的句句”

        听白见他又要起誓,便抓住他要举起的手指,“别说了,心烦。”

        霍凌游反手将他的手握住,“那你还气吗?”

        听白急忙抽出手,看他巧言令色,自知自己无法胜过他口舌之功,也懒得费力去争辩。

        他本以为霍凌游会就此与他再无瓜葛,却没料到他竟不顾身份再次前来找自己,心当即软了半边。又看他虽举止轻浮,可言之情深,整颗心便无法再狠下去。

        听白又望了一眼单膝跪地的霍凌游,却见他眼含热泪,欲夺眶而出,哀眉垂眼,颓态难藏,登时心跳不已,急忙怫袖抓起他的手肘,轻轻向上一推,“三公子快起吧。”

        霍凌游猛地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叫道:“听白你若不消气,我便不起身。”

        他抽不出手,只得松口,“我不气,你快起来。”

        霍凌游转哀为笑,迅速起身。听白终于抽出了手,十指相交,不去看他。

        霍凌游笑眼盈盈地坐在听白身边。

        但见他朗逸绝尘,比那窗外的太阳还要耀眼,听白不禁耳根发烫。

        两人沉默良久,霍凌游的视线一刻不离听白,听白每次偷偷回望,都会被逮个正着,并报以更加灿烂的微笑。听白便不敢再看他。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似乎从霍凌游的腹中传来。他捂着肚子,嘿嘿地笑了两声。

        听白手指触唇,依然垂眸,不去看他,轻声道:“三公子来得如此早,早点可用过?”

        霍凌游见听白终于关心自己,心花怒放,“未曾用过。”

        听白无奈地摇摇头,他觉得自己终究败给了霍凌游,只好起身,打开房门,对新儿道:“备早点。”

        不一会,新儿便悉数摆放上白米粥、豆浆、豆沙包和芙蓉糕。

        听白为霍凌游盛上一碗白米粥,放到他面前,“粗茶淡饭,望三公子不弃。”

        霍凌游手捧饭碗,俏皮地道:“谢谢听白,不如,你和我一起吃吧。”

        听白毫无食欲,“你自己吃吧。”

        霍凌游立刻端坐地正直,“你不吃,那我也不吃。”

        听白见他嘟着嘴,神色严肃,看起来犹如孩童般可爱,突然兴致大起,想要捉弄他一番,“我特意教人为你准备,你若不吃,那倒了吧。”说着便端起粥盆,作势倒掉。

        霍凌游只当听白又气恼了自己,连忙抓住他的衣袖,“别倒,别倒,我吃便是了。”说着便拿起汤勺,喝了一口粥,又吃了一口芙蓉糕,“好吃!”

        听白低头不语,他的余光一直停留在霍凌游身上。

        清樊说得不错,霍凌游确与少年束楚有七八分相似,面若秋月含情,笑若青云洒脱,坐似芝兰挺沓,当真是皎皎君子,风度翩翩。

        他自结交霍凌游以来,便有些情难自已,有时甚至真的把霍凌游当做束楚来宠爱。此刻对方的神态与语气,无一不让他想起那个小束楚。

        曾几何时,他与束楚朝夕相对,无数个清晨与日暮,他也是这样望着束楚吃东西。

        束楚虽然瘦弱,但正值长身体的时候,食量非常大,可般若阁却常常克扣他们这些小厮的吃食,他心疼束楚吃不饱饭,便会把好吃的偷偷留下,待束楚做完活计,便招呼他进屋来吃。

        每次束楚吃完美食,都会摸摸圆滚滚的肚子,满意地道:“小白,我吃了些东西,便更有力气保护你了。”

        想到这些,听白不禁眉花眼笑。

        机敏如凌游当然注意到了听白的神态变化,他放下食物,眼含笑意又神秘兮兮地问道:“听白,你笑什么?说出来,让我也乐乐。”

        听白耳垂滚烫,收住笑容,侧过身子,佯装整理长袖,“我没笑。你快吃吧。”

        此刻门外响起一个声音,“公子,我刚才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好似二公子的小厮阿资。”

        霍凌游思忖片刻,神色复又肃然,这情貌不再如之前那般玩笑嬉闹,而是真正地忧心悄悄。

        “我知道了,异土,我这就回去。”他微微蹙眉,“听白,恐怕我二哥又要找我麻烦了。我先回去,待你下次出堂之日,我一定”

        听白见他形色匆忙,猜测此事不小,便道:“三公子,听白并未介怀,三公子不必许诺什么。”

        霍凌游觉得听白又对自己有所误会,但想到此刻多说无益,只有做到方能消除对方心中芥蒂,当下果决起身,拱手告别,带着异土离开了岚蒸台。

        新儿进屋收拾碗筷,见听白沉思良久,默不作声,便小心翼翼地道:“相公,昨夜你受尽委屈,三公子也未舒坦过。”

        听白依然不语,新儿兀自接着道:“异土对我讲,前夜三公子醉酒,被霍家如三夫人得知,邀他回府,为他醒酒,一直待到昨日傍晚。酉时末,三公子本命异土来出堂相公你,却被霍家二公子拦住,污蔑他终日留恋小-洞天。他们吵了几句,便把霍徊大人吵来了。

        “二公子当即告状,霍徊大人虽宠爱三公子,但也觉此事并不光彩,便罚三公子跪在祠堂一夜,将异土也关进了柴房,不得出府。这才耽搁了昨夜的出堂。”

        听白心里一颤,“他当真跪了一宿?”

        新儿热切地道:“千真万确。三公子不仅昨夜跪了一宿、一夜未眠,还滴水未进。”

        难怪适才他只是受了轻轻一推,便倒地不起了。

        听白顿感胸闷气堵,他轻轻捂住胸口,这种痛感为何会如此强烈,仿佛霍凌游昨夜所受之苦皆同样施在他身上一样。

        在他看来,这种痛楚来的好没道理,却深刻得教他无法忽略。

        他突然意识到,事态已然不受自己的控制,一棵小苗正悄悄地在原本贫瘠的土壤中再次萌发,他担心它会长至参天,却无力去阻止它的成长。

        霍凌游回到霍府,得知父亲和大哥尚在朝中,二哥却不知去了何方。他料想二哥不会轻易罢休,一边想着对策,一边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还未进屋,便望见有两人早已在内等候他。

        其中一人四十多岁,坐于太师椅上,气质霸气,神色却深沉凝重,更显得严厉不可接近,鹰眼如聚,锐利无比。

        另一人立于他身旁,年纪比之稍轻,高大威猛,细眼长唇,情态谦恭,虽不及身边之人俊逸,却英武非凡。

        那人也瞧见霍凌游朝他们走来,便低身对坐着的大人耳语几句。

        那位大人沉着脸,站起身来,负手而立,睨着眼,注视门外,威严之势之逼霍凌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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