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求情
听白朝堂外望去，脸上由最初的期待，瞬间化为些许失望，但仅闪烁了一刹那，又变为满脸欢欣。
只见清樊步伐稳健，气势淡定、坚毅地提着包袱朝他们走来。
清樊先走近乔松，将包袱摊开，白银乍现。
乔松贪婪地抢过包袱，低头点数，“算你们识趣。”
清樊哂笑道：“乔大爷此夜好生高调，竟然闹到官府来了。”
乔松不知他话外之意，脸一黑，“我被人伤害，还不能报官了？”
清樊识得了乔松身份，自然冷嘲热讽地威胁他一番，“当然可以，不过此事若教日夜浮坊主知晓，恐怕乔大爷的脸上也无光吧。”
乔松慌了神，却仍死鸭子嘴硬，“坊主若知道整件事情原由，肯定不会责怪我。”
清樊轩眉一扬，意味深长地道：“是吗？若是，那便好。”那一“好”字尾音拉得极长。
乔松自知他事前强迫听白，才造成如此局面，又想到坊主个性，不禁冷汗直冒，抱着银子忙不迭地跑了，还留下一句话：“若将此事说出去，定要你们好看！”
清樊见乔松走远，方才走到听白等人身边。
听白心中无限感慨，自己险些身陷囹圄，最终出手相救的还是这位老友，感激地道：“原来新儿搬来的救兵就是清樊你啊。刚才的银子，待我回岚蒸台后还你。”
清樊浅笑着摆摆手，潇洒地道：“区区五百两，不足挂齿。我已在外打拼多年，家底还是有的，倒是听白你，用钱时候更多，还是留着吧。”
怀伊见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语气尽是柔情，话中尽是关怀，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调笑道：“我说霍三公子今夜未赴约，听白并不恼怒，原来是另觅佳婿啊。”
听白和清樊异口同声道：“并非如此。”
声浪齐发，教怀伊下意识地瞪大双眼，眨巴了两下，见他二人如此默契回答，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
听白一行人回到岚蒸台，聚于他的房内。
怀伊喝了一口岱山仙茶，气息尚未调匀，忿忿地道：“原来那乔松是赌坊的人，怪不得气焰嚣张。”
清樊面上含笑，神情确实极为严肃，正色道：“日夜浮赌坊的坊主神龙见首不见尾，能力大得很，黑白两道通吃，我做生意这几年，也不免要结交一下他们，以绝后患。”
怀伊对神秘莫测的日夜浮坊主不甚好奇，却见清樊颜如冠玉，谈吐文雅，充满侠义之慨，不禁兴致大起，他性子率真，直言不讳地问道：“清樊公子你是离开垂虹院后才开始从商的吗？”
清樊从容不迫地回道：“说来惭愧，我原本仅为一介相公，又有何资本从商？都靠贤内，方才在渥丹得以生存。”
听白想起一事，侧身提醒道：“清樊，你一夜未归，嫂夫人恐怕惦记。”
清樊温言道：“听白勿念，娘子早知我来见你，自然宽心。”
怀伊拍手叫道：“清樊公子，你的事迹真够神奇，不仅从良，还娶到了家底如此深厚的女子为妻。”
新儿为大家续杯，“这就叫千里姻缘一线牵。”
清樊浅笑盈盈，眼波脉脉，情深似海，“遇到娘子，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气。”
清樊与妻子的偶遇，确实算作一种缘分。
当日方家父女受匪徒所擒，恰巧清樊路过，救他们于危难之间。自此方家姑娘便倾心清樊，方家老丈也不介意清樊的出身，拿出万贯家财来为他赎身。只可惜方老丈在两人成亲后没多久便过世了，未能等到抱上外孙的那一刻。
他们正谈笑，便听到有人敲门，新儿去开门，回来时神色古怪。
听白问道：“新儿，是谁？”
新儿扭扭捏捏，小声道：“相公，小厮刚才来报，说他来了。”
怀伊一听“他”来了，顿时变容，叫道：“听白，你千万别放他进来，我去把他骂走！”说完便气冲冲出去了。
怀伊来到楼下，见霍凌游正欲上楼，便张开双臂，阻拦他的去路，“霍三公子真是得意得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丝毫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霍凌游知他为了听白而生自己的气，也不恼怒，反而笑脸相陪，“怀伊，让我上去见见听白吧。”
怀伊哼了一声，手心用力拍了一下楼梯扶手，“你想见就见吗？听白可不想见你。”
霍凌游略挑剑眉，语气稍变，“你又不是他，你又怎知他不想见我？”
怀伊见霍凌游神色峻然，心中竟有些惧怕，他横着眼，娇声道：“昨夜听白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你却独自逍遥快活，你觉得听白想见你吗？”
霍凌游顿时眉眼低垂，声音沙哑，“我知他受了委屈，特来致歉。”
怀伊瞧着霍凌游气势下去了，便又洋洋起来，他抱着双臂，颐指气使地道：“不必，我们只不过是小小相公，又怎么担得起霍三公子的歉意呢？我看你也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腻了就是腻了，还在这里道貌岸然的做什么？”
霍凌游辩解：“昨夜非我意，我其实”
此刻清樊从楼上下来，正好与霍凌游对视一眼，他二人的神色皆骇然不已。
霍凌游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心头顿时懊悔不已。
清樊也愣住不动，欲言又止，往事如潮涌入心海。
怀伊未察觉两人神色反常，只是对清樊叫道：“清樊公子，你怎么下来了？”
清樊的思绪被怀伊打断，目不转睛地盯着霍凌游，幽然道：“原来你就是霍三公子，难怪听白会如此”
霍凌游未等他讲完，便抢上几步，来到清樊面前，有些粗鲁地道：“清樊，快让我上楼！”说着，便要越过清樊的臂膀，直接上楼。
清樊心头一惊，这语气，这神情，真是似曾相识！
但他依旧寸步不移，教霍凌游无法冲破自己的防守，他二人距离极近，借此机会，他又端详了一阵霍凌游，沉思了一会，决定让开道路。
“我带你上去，把事情说清楚也好。”
怀伊见状，一脸焦急，“清樊公子，不可以啊。”
清樊一手按住怀伊的肩膀，语气温和，“他们之间的事，只有他们自己才能解决。怀伊，我知道你心忧听白，但此事，我们还是不要再插手为好。”
霍凌游恢复了礼节，道了一声“多谢”，示意清樊带路。清樊也恭敬地微微躬身，先行一步。
清樊率先推开房门，见听白正倚窗发呆，听到有人进屋，也不愿回头相看。
清樊快步走到他身边，侧身低声对他道：“听白，这霍三公子与束楚真的好像！若不是你我当日皆见到了束楚尸体，我还以为”
听白心中负气，一听清樊拿霍凌游与束楚比较，更加烦气，恨恨地道：“相似又有何用？这三公子半点不如阿楚，讨厌得很。”
清樊许久未见过听白的心事如此外露，心头一惊。那霍三公子究竟有何能耐，竟教不食人间烟火的听白开始下凡历劫了？
他当下也不便细问，只得连忙劝道：“你就算讨厌他，也要听他把话讲完才好。”说着，便招呼新儿和晓亦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霍凌游适才神情凛然、神明爽俊，却见房中只剩他与听白二人，便立刻换了一种姿态，脚步踢踢踏踏地，挪到听白身边，如小孩一般地扁嘴道：“听白”
听白见他如此反应，心中既不忍又羞赧，但他极力控制自己，仍将冷漠抛给对方，“三公子酒可醒了？”
霍凌游夸张地点点头，嘻嘻笑道：“醒了，早就醒了。我当时听异土回报，心烦意乱，便多喝了几杯，不是有意说那些话的。你既知我醉酒，那些醉话都不作数，可好？”
听白只讲了一句，却换来霍凌游如此啰嗦的回答，又觉得很是好笑，他努力压制笑意，冷嘲热讽：“三公子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听白不敢不听。”
霍凌游见他仍然气恼，又上前半步，热切地道：“听白，我知你昨夜气我没来找你，让你受了委屈，我也甚是心焦。你说，教我怎么做你才肯消气？”
听白怕他近身，动摇了自己的心智，回退一步，“听白不敢，三公子公务繁忙，身边名媛佳丽不在少数，腻了我，也是人之常情。”
霍凌游径自走到他身边，低身与他视线齐平，语气哀求：“听白，我怎会腻了你呢？我想你还来不及呢。”
听白脸上微红，不去正视霍凌游，在旁啐了一口，“这般油嘴滑舌，听白可受不起。”
霍凌游猛地举手起誓，“我霍凌游发誓，刚刚所说之话句句出自肺腑，若有半点违心，就让我让听白以后再也不来见我，厌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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