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第二十三章
林也被突然红了眼的慕容绿吓了一跳，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只能脱口而出：“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这句话，上次在游乐场，她等她的时候，她就想说了。
但一直没机会。
慕容绿没想到抬头会见到学姐，她以为她还要等好久。
隔着档口，慕容绿看到了背着画板的学姐。这时候的她，不似夏日的风，她像是一棵树。
稳稳地扎根着。
也是在那瞬间，慕容绿突然有一种想要上前抱住她的冲动。
但是慕容绿忍住了，她怕吓到学姐，更怕学姐把她推开。
站在一旁跟慕容绿谈心的阿姨，看出了端倪。
她探出脑袋问：“这女同学生的可真漂亮，是慕容你的朋友嘛？”
慕容绿点点头，很小声回了句：“嗯。”
“我们俩约好了一起吃晚饭。”
“哎呦，那挺好的呀。正好马上就下班了，我给你们俩打菜，你们快去吃饭吧。”
食堂档口的菜，通常不会留第二天。
所以到快收摊的时候，余下的菜，通常都会让员工处理掉。
慕容绿在这里已经混得很熟了，周遭的大妈们，都很喜欢她。
尤其是经常站在她边上的那个阿姨，更是对慕容绿多有照顾。听说有朋友跟她约着一起吃饭，恨不得把菜都打满。
“我跟你们说，这鸡腿可好吃了，你们俩都拿一个。”
“还有这辣椒炒肉，跟这土豆丝也可以！”
“还有鱼块！”
林也吃得不多，看着阿姨那么热情，她有些招架不住。一直给慕容绿使眼色，说够了够了。
慕容绿也跟阿姨说，可以了。
但阿姨压根没听进去。
直到两个盘子上都是菜，阿姨才收手。
“好了，你可以了，你们快去吃吧。”
“……”
落座。
看着一盘子的菜，两人都沉默了。
林也是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她竟然有一天可以在食堂档口打菜的地方，享受这样的待遇！
慕容绿也始料未及。
“对不起啊，学姐。让你承受这样的热情。”
林也拿起筷子：“不用道歉啊。我觉得还蛮有意思的。”
慕容绿轻声嗯了句，“但阿姨说没有错，这个鸡腿，确实挺好吃的。”
“那我试试。”
慕容绿不是第一次跟学姐一块吃饭了。
上次两人去商业街，一起吃了酸菜大骨。但那时候两人还没有很熟。虽然现在也不算是太熟。
但至少两人的关系，比那时候更近一些了。
“嗯，很入味。”
学姐在回应她发出的分享，慕容绿心里特别踏实。对比刚才的泪眼温顿，这时候的慕容绿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她很平静。只是这样的平静，跟她平时有点不太一样。
林也是个话不多的人。
但她也在试图回应慕容绿的主动。
隔了一会，慕容绿才开口：“学姐，其实你不用跟我道歉的。”
林也不明所以。
慕容绿吃了一口饭，说：“因为你没有来晚啊，来得刚刚好。只是我自己，一直在等而已。”
“因为不太确定，学姐你到底会不会来。所以就会去想，你什么时候来。”
林也愣了一息。
她没想到她一直在等她。
要是知道这样的话，她就会早一点来，或者是会明确告诉她，自己会来。
“对不起啊。我应该很笃定地告诉你的。我下次注意。”
慕容绿心里突然就没有那么堵了。
“好。”
-
那天的晚餐，两人吃得很愉快。
也是头一次吃食堂的饭菜，吃到撑。
一起回宿舍的路上，慕容绿和林也说了食堂阿姨的故事。她说的有些乱，但林也很耐心地在听。
“总之就是，我姨也太惨了。”
林也不太擅长安慰人。
因为在她的成长的环境里，没有人站在她的身边，很耐心地陪她成长。所以，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觉得自己缺少了某种能力。
直到现在，她忽然明白。
她缺少了跟人表达的能力。
就是她没办法去跟周围的人，表明她心里的想法。
不论是跟家里人，还是跟周围的朋友，同学。都没办法说清楚。她是一个一直想想要和这个世界，和所有人保持距离的人，即便心里想了很多，但从来不会开口。
好在，慕容绿并不会逼着她回答。
“学姐，如果你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安静地听我说就可以了。我这个人，话比较多。”
林也笑了笑：“还好。”
慕容绿歪过脑袋：“要是学姐你有什么想说的，也可以来跟我说啊。”
林也：“可是，我没有……”
“你得说，你有，你得说，好的！”
慕容绿知道她要说什么，但是她没有给她避开的机会。
林也：“唔……”
她是一个没有什么表达欲的人，心里的想法，大多数都自己消化了。即便有，也会通过画画或者是搞设计的方式，发泄出来。很少会跟周围的人倾诉。
所以一时让她去分享，去表达，还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慕容绿在学姐的犹豫中，读出了她的不愿意。
“好吧。”
“不勉强学姐了。”
林也想要解释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
林也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特别变扭的人，是在高三那一年。
那年有人女同学经常来画室看她所在的方向，明明在大家议论的时候，她心里好奇得要死。但面上却死不承认。而且，在她要离开学校的时候，还试图想要去找一找那个女生。
但因为知道了她的故事后，而选择避而不见。
后来念大学，很长一段时间的平静期。
直到现在，慕容绿出现了。
她的出现，像是一颗石子落湖，掀起了她原本平静没有任何波澜的内心。
有时候会想要跟她见一面，听她说说话，心情会变很好，但就是没办法开口。明明看到她的消息，也想要回复，但会选择不回。
她一直不发消息来的时候，她还会点开过去两人的聊天记录，反复看一遍。
她对她的在意和关心，从发来的每一条消息里，都可以感觉出来。
明明她也会享受这样的关心和在意，但就是没办法很坦然地接受。或者说是，很好的回应。
虽然说，现在的她，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
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没办法很自然地表达出来。
而慕容绿和她不一样。
她那么勇敢，总能和身边的人打成一片。也会把心里所想，大方地告诉眼前的人。
她不像自己那样，如此变扭和纠结。
-
当天晚上，慕容绿给她发信息。
问：“学姐，明天……”
“明天，我们俩还可以一起吃晚饭吗？”
林也吃饭的时间并不固定，通常都是比较晚的。
但她有时候也会不吃，她这个人不仅没什么表达欲，就连食欲也没有很强烈。
她其实还蛮害怕有这样固定的牵连的，万一哪天她有什么事情或者是不想吃晚饭，那对方岂不是还要等她？
这样一想，林也不敢确定。
只能回：“要看情况噢。”
“好。”
再无后话。
-
慕容绿放下手机。
脑子里是和学姐见面的真实感，线下感觉学姐跟她很合拍，但线上的学姐，真的很难搞定。
慕容绿叹了口气。
江燕心跟吴秦正好洗完澡回来，她们俩冻得发抖。
“这天说冷就冷，出了浴室牙齿都在发抖。”江燕心一边擦头发，一边抱怨。
吴秦对慕容绿说:“对了，阿绿你一会去洗的时候，一定要多带件衣服。”
“好。”
最近天冷，康弯就回家住了。
学校的水温不太适合她洗澡，特别容易着凉。
宿舍里就她们三个人在，吴秦跟江燕心两个人是班干部，走得比较勤一些。再加上慕容绿开始兼职，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宿舍。
所以大家的交流，好像莫名就变得少了。
但只要在宿舍的时候，慕容绿都会积极跟她们交谈的。除非她们在说一些学生会或者是其他什么活动的事情。
“阿绿你今天又好累么。”
过去的一个多月，慕容绿让自己每天都很忙。
忙到回宿舍，洗完澡只想躺着睡觉。也是那一个月，慕容绿感觉自己成长了许多。
那种成长，是从内心里，感觉自己长大了。
会去克制住自己糟糕的情绪，压克住内心的渴望。
“还好啦。我想着天冷的话，我到时候就把服装店的那个兼职辞掉。”
“你早该辞掉啦，那个工作跟搞推销差不多。而且现在大家都网购，线下会买衣服的，已经很少了。而且每次还要扯出那么多笑容。”
慕容绿轻轻一笑：“也还好啦，我是还可以接受的。”
毕竟家里从小就是开店做生意的，已经习惯各色来往的人。她喜欢去观察每一个人，并且通过她们的神态，确定对方的需求。
这样长久下来也会养成一个不太好的习惯，就是太过于主观主义。
会很敏感。
会习惯性去推敲和猜测别人在想什么，或者是通过别人的一句话，去主观猜想。
这种毛病，是在她跟学姐接触后，更加深刻地意识到的。
虽然她现在感觉跟学姐相处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但有时候被学姐直接拒绝，或者是委婉拒绝，她还是会去猜测，是不是学姐有点烦她了。
她也知道这样不好。
但有时候就是会忍不住去想。
要是学姐烦她了，不想跟她说话了，她就会再克制自己一点。
只是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学姐从头到尾都没有讨厌过她，只是因为学姐性格比较变扭，从没有和人亲近过。
总是需要时间来适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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