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度日如年
刘大宝跟庆年两人听后，心都揪了起来。
早上听了小王的那些话，刘大宝隐隐觉得亚麻就是麦浪村发家致富的法宝，大家能不能越过越好就看这小小的亚麻了。
现在饭都还来不及吃一口，就听到小王表情沉重的跟他们宣布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难道是县城里的粮食供应商们都不愿意收购亚麻？这让刘大宝的心像猫挠似的难受，刚刚打开的盒饭也不知道是吃还是不吃。
小王见状安慰刘大宝说道：“先吃饭，早知道不应该现在说的。你们吃完了我再跟你们说一说。”
庆年跟刘大宝两人怎么可能还吃得下饭。
父子两人认真凝重的看着小王。
刘大宝是怕这事有变故，焦急的问小王道：“王干事，怎么啦？”
“哎呀，都怪我心急。其实也算不上是坏事。”小王解释道。
“你还是说吧，不然我们也吃不下去啊！”庆余也好奇的说道。
“好吧！”小王为难的说道。
“现在不正是秋收的季节嘛。刚才我给县城里的粮食经销商们打电话，大家都忙着在村里收粮食呢，今天没办法来扶贫办开会。最快也要明天下午，两位……”小王为难的看着庆年父子俩说道。
听了小王的话之后，刘大宝拧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
还以为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他早就应该想到的。
这阵子大家都在抢收粮食，粮食经销商们肯定也要抢收粮食的，一年中最忙的就是现在了。过了这几天，还怎么赚钱啊！
“能理解能理解。那我跟庆年两个人今晚就在县城里住下了。我们等你的好消息。”刘大宝说道。
小王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那我给两位申请一间县招待所的房间，两位先住下来。明天大家一起坐下来好好的商讨。”小王说道。
“不用，不用，今晚上我们随便应付一晚上就好。”刘大宝怕麻烦小王，便抢着说了道。
小王看着刘大宝笑了笑说道：“没事，不麻烦。前几天庆年就是住在县招待所，不信你可以问问他。”
庆年点了点头。
刘大宝迟疑了会小心的问道：“不给政府添麻烦吧？”
“您哪里话，大家都是为了脱贫致富努力，给您俩安排间招待所不麻烦的。”小王说道。
“那就幸苦你了。”刘大宝心里还是有点不安，原本自己就是来给扶贫办制造麻烦的，他心里有些愧疚。
父子俩吃了过饭，从小会议室的窗子看出去，雾渐渐散了。
整个浑浑沌沌的永健县城沉溺在了一派忙碌之中。刘大宝看着窗子底下的人群来去匆匆，都像是在忙着处理自己的事情，他有些坐不住了。
他按耐不住急躁的心情挪动了好几次屁股，这都被庆年看在了眼里。
庆年主动跟刘大宝说道：“爸，要不咱们出去转转？”
“不想去。”刘大宝出乎意的回答道。
“我看您有些坐不住。”
“我心里着急。”刘大宝实话实话道。
要是庆年没带回种亚麻这个消息，这场雨过后，村民们要开始准备秋耕了。
大家按部就班的，该种蚕豆的种蚕豆，想种油菜跟冬小麦的也都会陆陆续续忙碌起来。但现在……
一成不变的生产计划被打乱了！
焦急的刘大宝心里特别惧怕耽误了秋耕，因为蚕豆种迟之后，豆秆还没长壮实，一场霜期下来，就基本绝收了。
“咱们还是出去走走吧，往常你也很少来县里，现在天气也好转了，咱们出去散散心。”庆余知道父亲的担忧，但是他怕刘大宝急出病来。
其实庆年的心里也没有低，这事太赶了，就算是明天达成了初步意向，等亚麻收成的时候会不会有变数大家心里都没底。更何况现在……
不过现在自己能够做到的就是做好准备，只要把这个项目做好，他还是相信会有所回报的。
所以庆年觉得带着刘大宝在县城里走走逛逛或许能够缓解他的焦虑，这样在会议室里干坐着不仅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可能还会起反作用，加重他的负担。
最后是在庆年的坚持下，父子俩告别了县扶贫办。
永健县城虽小，但却是个拥有一千多年农耕文化的地方，细奴逻的后代们在这块肥沃的土地上生产生存了一千多年。这一千多年来，这块土地哺育了多少勤劳的人们。大家都遵守着祖祖辈辈留下来的农耕经验，此时庆年父子俩踏在古朴斑驳的石板路上感慨万千。
“我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后，一天天患得患失的。”刘大宝心事重重的说道。
“爸，我觉得你要相信扶贫办帮助我们麦浪村摆脱贫困的决心。”庆年安慰道。
庆年知道刘大宝心里的想法，麦浪村祖祖辈辈都穷得叮当响，刘大宝是着急带领麦浪村富裕起来的。而现实是这个扶贫项目的推进肯定是需要很多人很多部门很多企业一同协调合作，这是需要过程的。
“我不是不相信，我是觉得这个项目太好了，我怕辜负了所有人。”刘大宝道。
“做好咱们的事，大家互相配合，一定能够做好的。”庆年安慰父亲道。
“嗯。”刘大宝道。
县城不大，还没到下午，父子俩就转回到了县招待所。
回招待所里洗了一把热水脸，随便应付着吃了点，父子俩早早躺在了床上。
刘大宝睁着眼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庆年也安静的盯着天花板等待着明天的到来，两人啥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还是第二天强烈的阳光从窗帘间隙晒到刘大宝脸上，刘大宝才醒了过来。
昨晚上睡得晚但是睡得沉，睡眠质量也还不错。
刘大宝精力充沛的看了眼时间，已经早上十点了。
起床一看，庆年并不在房间里面。
洗漱好想给庆年打电话询问他在哪里，就传来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门打开庆年拎着热气腾腾的烧饵块站在门外。
“刚才看您睡得香就没打扰您。”庆年说完将早点朝刘大宝递了过来。
吃过早点，刘大宝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扶贫办里等消息。
不过还没行动就被庆年给阻拦住了。
……
到了开会的时候，刘大宝跟庆年两人再次走进了扶贫办。这次走进来心情明显不太一样。
两人好不容易来到一个稍微大点的办公室，里面早已经稀稀拉拉坐着五六个人，刘大宝提心吊胆的一看，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不过转念一想，又抱着幻想希望人并没有来齐。
“这就是麦浪村的村长刘大宝跟刘庆年。”小王热情的给大家介绍道：“许川，许总是咱们永健县最大的粮油收购商；刘梅，刘总拥有全县最大的扎染厂跟销售渠道；陈明，陈总是咱们县最大的布匹制造商；白飞羽，白总是造纸厂的负责人；还有葛晓敏是咱们县最有名的工艺品经营者。”
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微笑着跟刘大宝跟庆年打招呼。
两人才落座，小王便微笑着说道：“现在人到期了，咱们就开始开会吧。”
一句话，刘大宝的心情坠入谷底。
外面阳光那么炙热，但是刘大宝却有一种冷飕飕的感觉。
“关于亚麻种植这个项目，大家也都有一定的了解了，今天召集大家开会的目的就是为麦浪村解决亚麻销路的问题大家群策群力一起想想办法。”小王言简意赅地说道。
“小王干事这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了？”最先开口的是许川，许川长得大腹便便，说话中气足，整个会议室里都回荡着他的话。
“许总对亚麻籽有了解过没？”小王看着许川道。
许川点了点头。
“那咱们能不能负责收购村民们种出来的亚麻籽？”小王微笑着问道。
此时刘大宝跟庆年的眼镜直勾勾的盯着两人。
只见许川的眉头微皱，来县里开了这么多次会，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小王干事这样的办事风格。
这开门见山得完全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啊。
许川为难的并没有表态，他轻轻的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扣着桌子。
庆年就知道许川会犹豫。
只不过许川到底在犹豫什么，他并不知道。
许川沉默了一会，抬起眼镜用诚恳的态度跟在座的所有人说道：“这个问题我现在暂时不能够给你回复，我还需要回家去研究研究。”
许川觉得既然小王办事员处理事情来干脆利落，那自己再这样磨蹭下去也没啥意思。他在永健县做粮油这么多年了，本县居民们认可的植物油只有菜籽油一种，其他的核桃油，茶籽油之类的植物油脂都要统统靠边站；他预估亚麻籽油在本县铺不开销路，但是这事又不能够直接当面拒绝，只好推诿道。
“许总是有什么担忧吗？”小王虽然戴着眼镜，但是他又不瞎。刚才许川的细微表情他也看在了眼里，便开口询问道。
亚麻籽解决不了的话，后面的亚麻杆的问题，就算是解决了，对于村民来说都是舍本逐末的。
因为经济效益最好的就是亚麻籽，至于亚麻杆的价值压根就是可有可无的，撑死了也就只能算是买一送一的赠品。
小王表面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其实内心里面煎熬得不行。
“老许，这不是你的风格啊！”一旁的刘梅笑着说道。
县城就这么大，在场所有做生意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交集，大家是老相识了。每个人是什么性格，大家都一清二楚的。
许川的性格什么样刘梅这个土生土长的永健人最清楚不过了，有一年粮油价格一路走低，许川吼着说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将永健县的所有粮油收购了，没过几个月粮食价格稳步回升，许川赚得盆满钵满，从此许川在永健县一战成名！
“我先问大家一个问题。”许川面无表情的说道。
见大家都沉默不语，他自顾自地开口问道：“在座的各位，大家家里炒菜用什么油？”
“菜籽油啊！”葛晓敏率先开口道。
话音刚落，葛晓敏也反应过来这个时候不该开口，顿时为难的将眉头扭在了一块。
也正是这两句对白让在座的所有人心里顿时明白了许川的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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