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烤大白刁
清晨，凉凉的微风扫过脸颊，清爽怡人。
街上各家店铺檐下挂的灯笼还亮着，不时有急匆匆的行人走过，东方的天空微微露出鱼肚白。
赵清音随谢妈妈来到京中最大的街市挑选菜蔬。
街市上的物品品种齐全，各式菜品新鲜难得，有些难寻的菜品只能在这里的街市买到。
赵清音挑选了许多大颗的黄橙，店家说这黄橙是从潭州运来的。
还有从洞庭湖运来的大个结实的螃蟹，赵清音甚至在卖鱼货的摊位上发现了大白刁。
只是这大白刁离水后极易死掉，这家店专卖洞庭湖的鱼获，店老板用冰将大白刁冷藏运来京中，鱼价当然也不低。
想到齐锐宁会帮她约见表姐，赵清音将这个摊位上的大白刁包圆了。
又还挑选了些新鲜猪肉、青菜、水果，她和谢妈妈才满载而归，辛苦跟来的护卫运回菜品。
买的菜品虽说量不大，但她都往最好的品质挑。
虽然早晨是这些摊位最忙碌的时候，但这些摊贩也爱做她这样看起来是有钱人的生意。
对于能买到来自潭州的黄橙、大闸蟹和大白刁，赵清音还是挺意外的。
不过食材顺利买齐，这怎么做得好吃，且让表姐喜欢吃，她觉得还是挺难的。
回到小院后，赵清音一头扎进了厨房里。
她按话本子上所记的做法开始尝试，“以橙之大者，截顶去瓤，留少液，置蟹膏于内，仍以顶覆之，用酒、醋、盐、水蒸熟，香而且鲜。”
赵清音不断重复切橙子、去瓤、剥蟹膏、蒸熟的过程。
谢妈妈从早起开始一直陪着赵清音。
见小娘子一直呆在厨房里亲手尝试做着蟹橙酿，谢妈妈心疼不已。
赵清音非要亲手剥蟹，螃蟹身上的硬壳有些尖利的凸起，她的手指上留下许多小伤口。
即使做失败了，她也不浪费粮食，会全吃掉再做下一份。
也不知失败了多少次，新蒸熟的橙肉与上一颗的味道相近，且清香扑鼻，尝到嘴里也甜酸适度，蟹味浓郁而无腥气。
终于做成功了，赵清音和谢妈妈分食了这两颗蟹酿橙，谢妈妈原还推说不吃，但还是被她劝说吃了。
祖父出事前，赵清音就被祖父寄养到乡下的一户可靠人家。
家里的婶婶很会做菜，她也就跟着婶婶打下手慢慢学会了做饭。
为了自保，她跟着叔叔学会了使用刀具，不仅会杀猪，也能用刀玩出各种花样甚至杀人。
赵清音知道谢妈妈看到她亲手剥蟹很是心疼，但她平时已经做习惯了，而且她粗糙的小手是养不回当初的细嫩了。
上一世她再怎么精心护养双手，也没见多大起色，而且白白浪费了自己的手艺，还落得个饿死在冷宫。
反正她这一世要做好吃的，要开小食铺，小手再粗糙，也是一双有用的手。
她也没有把谢妈妈当仆人对待。
上一世，因为她常缠着谢妈妈问谢茂林的事，谢妈妈并不是很待见她。
但谢妈妈还是尽职尽责地照顾她，直到她进宫，谢妈妈才被谢茂林接回谢府。
没了谢妈妈在她身旁指点，在宫中经营许久，她才将身边的宫女收归己用，也许那些宫女从未被她收服过吧！
赵清音想到此，深觉这培养人手的事必须提上日程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年轻小丫头去做，虽说她现在也才十四岁。
她将剩下的活蟹养在水缸中，以后每天都要换清水养着。
齐锐宁中午就知道赵清音去买了做蟹酿橙的食材，甚至猜到大白刁是为他买的。
刚回京，他有许多事要忙，他的母妃谢贵妃又将他看得紧。
天擦黑，齐锐宁才敢偷偷跑来小院。
敲门声响起时，赵清音正在房中伏桌写着蟹酿橙的食谱。
看着窗纸上的剪影，不用猜，她就知道是谁了。
打开房门，赵清音看着一身黑色劲衣的齐锐宁，她并没有立即让他进去，“阿宁哥哥，你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
齐锐宁看她穿着宽松的家居服，知她快要休息了，忙移开视线，看向房内，“就是来看看你，听说你们今天出去买了许多东西……”
明白了他的来意，赵清音笑道：“那我现在去为阿宁哥哥做蟹酿橙。”
知晓她做蟹酿橙伤手，齐锐宁忙说：“蟹酿橙就算了，我不爱那酸酸的玩意，听说你还买了……”
笑看着他，赵清音也不接他的话。
左手叉腰，右手撑在门框上，齐锐宁目光炯炯道：“你不是说过要给我做大白刁吗？”
赵清音双手抱臂，揶揄道：“是不是我买了几条大白刁，阿宁哥哥都一清二楚？”
齐锐宁不自然地轻咳，“这不是为了你的安全嘛，谁晓得你身边有没有潜伏的人，谨慎些总没错。”
听此，赵清音皱眉，“那我想再找几个小丫头帮忙呢？”
伸手戳了下她的额头，齐锐宁笑道：“你才多大？还说找小丫头帮忙。你想要人，我可以给你。”
就是不想要他的人，想要培养自己的人手，赵清音没答应他，也没有拒绝。
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赵清音直接说：“我去给你做鱼吧！”
后院的一排房子都被赵清音用上了，除了几间房留给护卫用来休息吃饭。
她不仅有厨房，厨房旁边的房间分别用来储存生食和熟食。
早晨买回的大白刁被腌制晾晒了一天，鱼肉现在摸起来还是湿软的。
赵清音原想在厨房的铁锅中油煎大白刁。
但齐锐宁非要在院中生起火堆烤大白刁。
反正是他生火，她也就随他去了。
留守在后院的护卫将自己的踪迹隐藏得更深，但烤鱼香味不断钻进他们的鼻子，蛊惑着他们还未宵夜的五脏庙。
跳跃的火光透过晶莹的鱼肉舞动着，鱼油滋滋作响为火光奏乐。
大白刁身形修长，全身亮白，鱼肉紧密鲜嫩。
烤好一条大白刁后，赵清音用锋利的小刀将大白刁分成三份，将一根竹签递给齐锐宁。
她又用三根竹签固定了一条大白刁放在火上烤。
鱼肉细嫩，需要不时翻面，否则就烤糊了。
齐锐宁接过烤好的大白刁时，他的手指不免挨到她的手，亲眼看到她手指上细微的小伤口，他的心被刺痛了。
见她不断给大白刁翻面，齐锐宁咕哝道：“这大白刁也是你亲手处理的？”
赵清音点头，“你快吃啊！放凉了就没那么好吃了。”
认真地看着她的杏眼，桃花眼中满是怜惜，齐锐宁小声道：“以后不要自己动手处理，好吗？”
隔着衣裳搓着手臂上生起的一层小疙瘩，赵清音转过头来继续看着火，“你有的吃就行了，我处理鱼蟹的时候很小心的，而且谢妈妈也给我抹药了。”
心里既难受又甜蜜，知道她想自己动手做吃的，齐锐宁想着要找太医寻护手的药霜，他这才心里好受些，又从怀中拿出调料。
与上次相似的辣味扑鼻而来，赵清音看着他不断往鱼肉上撒着红色的粉末和黄绿色的粉末，她奇怪道：“这是什么？”
齐锐宁笑道：“这是从你表哥那要来的辣椒粉和孜然粉，他说从西域找来的调料，味道很好，你等会尝尝就知道了。”
不用看他快流口水的样子，听到是表姐寻来的调料，赵清音也跃跃欲试，两眼放光地看着撒满调料的大白刁。
虽然鱼肉香配着辣椒香让人食指大开，但想到上次吃到的辣椒腌洋姜，赵清音拉住他继续撒调料的胳膊，“会不会撒太多了？”
正好撒够了，齐锐宁用帕子擦了擦沾有调料的手指，幽幽道：“不会的，这是粉末，你吃过就知道了。现在再放火上烤烤，翻个面就可以吃了。”
又将洒满调料的大白刁放火上烤了会，更香了，连赵清音的肚子也咕咕叫了，因那股深入骨髓的饥饿感还未彻底消失，她晚间可是吃了许多。
满溢小院的椒香味让人的嘴中湿润极了，连躲在暗处的护卫都咂摸嘴，赵护卫长侧首瞪了一眼王一。
齐锐宁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许久的大白刁，还是赵清音亲手做的。
入口是调料的刺激，然后是满口鱼香，鱼肉绵密细嫩，剔除鱼刺后唇齿间交杂着辣味和鱼肉的甜味。
吃下一口，齐锐宁忙看向赵清音，笑问：“是不是很好吃？”
细细咀嚼着鱼肉，赵清音笑着轻轻点头。
他撒的调料看着多，但烤过火后调料丝丝入味，但也并未抢占鱼肉的鲜香。
虽然赵清音在洞庭湖边生活了几年并常吃鱼，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吃鱼，生怕又被鱼刺卡住。
看着她小心吃鱼的样子，齐锐宁没再和她说话，但他吃得很快。
原想大白刁可以晒干放着，等齐锐宁有空来小院时再做给他吃，她就多买了些大白刁，这次正好进了他们的五脏庙。
俩人都有些吃撑，后来为了赶紧吃到刚烤出的大白刁，他们一起烤着鱼，不过齐锐宁非要吃赵清音亲手烤的。
虽然他们吃得有些多，但鱼肉好消化，并不怎么占肚子。
火边还有几条烤好和没烤的大白刁并一些调料，那烤好的大白刁是齐锐宁烤的。
吃好后，齐锐宁就站起身来，又伸手拉起赵清音。
赵清音并未矫情，就着他的手也站起来了，可她的手被他紧攥着不放。
齐锐宁直接拉着她的手带她回了茵阁。
暗卫王一赶紧跳出来去拿齐锐宁烤的大白刁，却被赵护卫长一把抢过所有烤好的大白刁。
王一气得要和赵护卫长动手。
赵护卫长拿着一把竹签，笑说：“王一，你还不去保护主子？”
王一看向茵阁，又回头狠瞪赵护卫长，“赵航，你给我等着。”
撂下狠话，王一和其他暗卫又跑去茵阁。
徒留在后院值守的赵航和一众护卫吃鱼，不过齐锐宁烤好的大白刁全进了赵航的肚子。
通过赵航的神色判断不出齐锐宁的烤鱼好吃否，一众护卫忙问：“航哥，怎么样？主子的烤鱼是不是好吃极了？”
赵航脸色深沉地点头，“那还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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