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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


以外大多时候,蓟令言还是比较绅士的一个人。无论同贞萼聊电话,来望她,他话语简了,亦没有举止过分的地方。

        春节时蓟令言不上南京。他说去年蓟令容驻军山东,今年全部人包括他父亲的公事估计脱不开身,要上了南京,只有他被母亲姨母着紧。她们管教他的头一等大事,便不能饮酒。贞萼觉得他的论调好笑,身于福中不知福,不惜福么。这边贞萼考过试,只等着成绩,学业跟着闲下来。年前蓟令言上顾府吃饭,带着贞萼同去。

        贞萼穿着旗袍,肩上披一件小毛坎。他们一路过来相安无事,到下了车走动着,她的后肩越来越扎,她几乎忍不了。这一天,顾府的里里外外,随时有客人进出,那些人服饰纤浓合度,言行得体。蓟令言亦察觉她过不去一样,在二堂口索性停下,问:“不舒服吗。”贞萼说毛坎肩扎她。

        “怎么会呢?”令言说。

        “有么。”贞萼嗔他。

        这件衣服原是蓟令言新送到颜家,他不信会扎她,让她好生站住,他给她找。

        这般府里人来人往的场合,他能怎么找,不过站贞萼身后瞧了瞧,安她的心,说:“没有,衣服很干净。”

        贞萼被扎得急了,说:“你又不仔细。”

        蓟令言再好的脾气,到这会已经是较气馁,何况他又不算一个真正好脾气的人,只得拿出手,勉强扒一扒坎肩上的毛,道:“真是什么没有。”贞萼愈急,他也急起来,竟认真扒着来看,仍一无所获。但贞萼似乎像生着令言的气。

        顾从蔚回来娘家,将贞萼令言在她们家二堂口的‘花戏’瞧了个整,好笑这个令言也有今天。反正她不曾见过,他耐住脾性的不中用样子,帮女朋友抓‘虱子’。那党务调查科的事引起风言风语,顾从蔚听过一点,看来教人家降得服服帖帖。顾从蔚心中叫好,令言三心二意的德行,一下子好,一下子犯坏。这下好生不好生,来个姓颜的小姐,能治他服帖,甭管长不长久罢,她看着解气。顾从蔚想是一般地想,可还是走上前,替蓟令言解围。她笑说:“颜小姐,别恼他了,我带你上我房里。”

        令言认为他轻松了,说:“叫你大嫂,还是你三嫂,重新替她找件衣服穿。”

        当时顾从蔚就想骂人,她又不是丫头老妈子使唤婢,他怎么不识她的好心,不知感激吧,当着颜小姐的面支使她,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可是贞萼面前,她不便跟他发作,说:“我们顾家妯娌不和,她们同我不对付,要找,你自己去找。”顾从蔚直接走人,把令言丢下原地。

        顾从蔚有时候一阵的风风火火,喜欢乱说话,于是蓟令言发牢骚,劝贞萼说:“到室内在脱了。”

        “我怎么问她嫂子借衣服。”听他话音,有点不满意顾五小姐。

        其实贞萼可以忍受,就没有同令言闹,一起走进了顾府。

        顾从蔚刀子嘴,仍是关心,这时候带一个工人过来,叫领着贞萼更衣。顾从蔚见着熟客亲戚,招待寒暄了一会,便上内房去寻贞萼。贞萼的毛坎肩,她的小侄子调皮,藏里面一颗别针,松了撬出一点点针头,她一走动,便戳她。顾从蔚很开朗的一个女人,摸着毛坎肩大声笑起来。贞萼因不认识这里的人,没有她那种开朗,只得说:“顾小姐,劳烦你啊。”

        前些年岁数渐大,顾从蔚又嫁不出去,只要听别人叫她顾小姐,在同别的岁数正好的这小姐那小姐一比,她心里臊得很,听不得这称呼一般,嫁了快一年吧,于今没人叫过她顾小姐,忽然被贞萼一叫,反而觉得她的声音十分好听,跟贞萼像说着私房话,笑问:“令言好不好?”

        “好。”贞萼只得腼腆说。

        顾从蔚特地告她:“我看他真心是喜欢你。”

        贞萼只不作声,顾从蔚见此笑她:“你难为情什么?”

        “旁人惦记不到。”

        “他这个人不坏,你哪,不要一味跟他耍性子。”传闻顾五小姐单恋过蓟令言,贞萼听得出来,顾小姐很大度,不记仇么,十分向着他。

        顾府的事完了后,转眼十多天,就是除夕夜。颜公馆的传统,每年贴完春联,下午三点钟,阖家老小准时吃年饭。一家人正在席间热热闹闹,贞萼想尝一尝高粱酒,她姆妈不让,说:“赶紧扒上两口饭,给蓟先生送饺子去。”贞萼十分不悦,说:“妈,大过年的,外边又冷,您非得逼我啊?”

        “你怎么不说。”

        “我若不问起,谁知道他在上海?”她姆妈说。

        “父母不在身边,兄弟姐妹也不在身边,我们就该请他来家里。”她二嫂附和着婆婆。

        贞萼哭笑不得,好让她们打住,说:“蓟先生说他不稀罕。”

        “你们别费劲。”

        她二嫂不惯着她,说:“山珍海味,哪里比家里的饭菜可口,你怎么知道人家不吃。”

        贞萼姆妈就威着一张脸,并在年饭桌上瞪了贞萼,一副不容贞萼不去的样子。萍萍对蓟令言很有好感,也说小孃,你送饺子嘛。贞萼大嫂最实诚,见贞萼已是不得不去一趟,嘱咐说:“爱萼,下饺子的时候,记得多点一道水。”

        贞萼到马斯南路56号时,六点多钟了。贞义将她送来,便自己回了家。蓟令言不在马斯南路的洋房,工人打去电话,说:“颜小姐,蓟先生马上回。”

        “说请您等一等他。”

        这等一等,快到八点钟。上海千家万户的团年,蓟令言竟往外头跑,他们哪来这些个玩的。贞萼单手托腮坐着,正是不耐烦的心态,蓟令言既高兴,又克着心情,把大衣和帽子递给工人,他冲冲进来了餐厅。

        “我听完电话,就赶了回来,没等急吧?”

        贞萼自餐桌上,把手拿下,怨说:“姆妈偏叫我来,把你也闹回了,她真是一点不得安生。”

        楼里暖和,因工人都下去了,蓟令言打算脱掉深色西服,他里面穿的一个款式的西装马甲,说:“大晚上,倒不该叫你一人出门。”

        贞萼更是觉得,她姆妈没事找事。她站起来,好笑了道:“我难做么,我不来,她们逼我,还叫贞义押着我来,我来了罢,你又说,我不该来。”

        蓟令言也笑了,但不像多么用心,只把贞萼这话听过,将西服向餐桌随手一搁。贞萼急于回家去,正在启开食盒。他张一眼,便问她:“装的什么?”

        贞萼望一望他,说:“你吃不吃饺子?”

        令言倒说:“让工人来吧。”

        贞萼又望他一眼,没好说话,把食盒的东西取出来,径自低头往餐台摆。蓟令言瞟过她做的事,也不说话了,上橱柜拿酒。然而贞萼说:“魏先生呢,怎么不见他?”于是蓟令言看看柜子的玻璃格,各种的白兰地威士忌,忽然打消喝酒之念,说:“我给他放了假。”

        贞萼的脸上,肤白胜雪,今儿又盘着头发,她戴一副金的小耳钉子,身着绛红墨花的绒旗袍,添了两三分成熟的韵味。听到令言的话,她煮着饺子一笑,说:“岑颖果说你,魏先生不离身,看来不么。”蓟令言原先想法,贞萼该娇生惯养,不料很有麻利贤惠的一面,就悄地走近,自灶边搂贞萼的腰,与她亲热。

        贞萼站在灶台的火周围,正忙来忙去,根本不及躲,脸颊叫他连吻两下,举着一双筷子,摸自己的脸,心里有点着恼。蓟令言很识趣的,松开了手,这时她腰身一动,穿尼龙裤袜的腿就若隐若现,蓟令言既帮不上忙,他又不大站得住,便离开一会,走时索性抓起西服,一个人到偏厅坐下,衣服丢在了红木沙发上。

        等贞萼把饺子、料汁等一并端出,送到偏厅,蓟令言西装马甲,卷了衬衣袖子,右手拾着一根雪茄,左手在喝酒。贞萼往桌上摆盘,不免瞧令言的脸,想不过好生地讲:“少喝点酒罢。”蓟令言单向烟缸,把雪茄摁了,倒不像他说出的词:“你也坐。”贞萼闻着香味扑鼻的菜肉饺子,肚子本来饿了,乐得坐下来,面上竟有点不好意思。偏厅的白炽灯光下,她的眼睛十分汪了水,望着蓟令言,似乎等他动筷子。

        蓟令言便夹上一个,他因为好笑,想了想说:“你在家里人面前,那样糟蹋我,说我离过婚,抛妻弃子,连六七岁的儿子也不管。”贞萼自己觉得好笑,怕伤害别人了,她二嫂也说她过分么,她脸红红的。蓟令言索性不在提,贞萼与他坐一块,有这一茬事,笑呵呵吃完饺子。

        过年期间,贞萼在房里看书写字。她二嫂进来,环视她的卧房一圈,书架皆当地方用,挂上了锦衣华服。她二嫂笑说:“啧啧,这些是新送的吧。”

        “隔三五天遣人来,蓟先生这作派,这出手。”

        天气冷,贞萼练毛笔字暖手呢,那萍萍正跪坐椅子,趴桌边看她写,她不觉皱了皱眉,说:“在不叫他送了,他不听,不理他了。”萍萍偷看过小孃孃,反而‘咯咯咯’地笑。

        听到贞萼嗔怒,贞萼二嫂过来人,却也偷笑。

        “婶婶,那位顾小姐美不美呀?”萍萍问。

        贞萼二嫂打着马虎眼,忙说:“小女孩子,不好信小报上胡诌的。”她难为情瞧了贞萼,喃说:“顾五小姐,不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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