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复杂情愫
阳光普照，碧空如洗。
红叶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阴凉处，看着不远处的钱钱，自言自语道：“公子参加乡试了，要九天呢。”
这九天的时间，她见不到公子。
对于曾有五个月光景没见过公子（去学院求学五个月）的红叶来说，这九天的时间反而短了不少。
而不见公子的这九天里，红叶又忍不住思念了。可这承受相思之苦的同时，她又在想，自己该什么时候离开侯府。
是的，离开。
在和薛姊舒签订的书契上，表明只要公子病情好转无复发，她就可以随时离开。
公子若能挺过乡试和会试的九天，岂不是身体强健的证明？有多少学子，因为身体差，熬不过，曾被考场官兵抬了出来？
而公子身体强健，这也意味着，她可以离开了。
离开侯府。
这个念头，在公子第一次外出求学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出现了，并且时不时的闪现在脑海中。
她并不打算遏止自己这个念头。
她觉得该遏止的是自己不知何时，对公子产生的，那浓浓化不开的、永远没有结果的喜爱之情。
她理智的觉得这种情愫十分愚蠢，可越遏制，越滋长。
她自我告诫的说：“红叶啊红叶，你和公子之间，能有什么结果呢？他是固陵侯府的尊贵公子啊，你却是个身无分文的平民之女，地位相差这么大，根本就不是站在一个平地上的人啊，你便是有满腔的喜悦之情，全身心的爱，真的能开花结果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啊。”
她每每这样想来，心就慢慢平静下来。可过一段时间，爱情在公子温柔的注视下，又会萌芽生长。
她就又开始鄙视自己了：“红叶，你就是个大傻瓜！说好了，不再想入非非的！你为什么还想？！为什么啊？你要明白，你现在的爱，哪是爱啊，这是毒药啊！你为什么，要像喝蜜水一样那么贪婪的吞吃呢？你明明告诫过自己的啊，现在怎么不守信用了呢？你这个不守信用的糊涂人！你爱上一个地位比你高那么多，却永远不可能娶你的人，是好事吗？不，不，这不是好事，不是好事！你这样的身份，如果要爱，就应该爱和你一样是平民身份的人啊。现在的你，是在妄想，在发疯！听到了没？请停止这个愚蠢至极的念头吧。这种爱，得不到回报，它真的会毁了你！”
可便是如此激烈的批判自己，也铭记自己该与公子减少接触，可她，在无人注意的时候，仍然禁不住的看他。她在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她明确的知道她不该的，可她却无法阻止某一瞬的瞥见，从而陶醉于他温润有光泽的容颜与安静执卷的挺拔身姿中。
这种行为在事后，又被她痛斥：“红叶，请停止陷入泥沼而不能自拔的行为吧！”说完，埋在被里忍不住无声抽泣。
这种渴望又绝望的感觉始终折磨着她，让她不能安眠。她想，如果我不开窍，一直糊涂着就好了。
在无数个漫长的不眠之夜后，红叶终于从这种状况下摆脱出来。
她说：“我为什么要遏止它呢？明明遏止不了。越遏止，越痛苦，这种感情也越强烈。我不如顺从它，让它自然而然的消泯吧。爱情应该是美好的。我自尊自爱一点，不求结果，只需享受这美好的感觉就好了。”
她的心，终于沉寂下来，再也不波涛骇浪，起伏无常。
不知不觉间，又到了酉时，红叶站起身，把小凳子搬回原处，出了有德院，向大厨房走去。
因久病后第一次参加乡试，大家虽然都觉得公子身体已经恢复如初，并强健如前了，但仍忍不住担心公子真的能挺过乡试的九天吗？所以，薛祥和阿进在场外随时候着，就怕公子撑不住被抬出来。
现下，红叶要从大厨房拿东西，就只能自己去了。原本，她也想省事，吃大厨房的饭菜算了，奈何黄老先生坚决不同意。点名就要吃红叶做的，不然绝食。那从大厨房端来的饭菜，被他吃了一口吐后，再也不尝。
得，想休几天都不行。
正走着，看到前面桂花树下站着二房的薛子风，只得上前问好：“五公子安好。”
薛子风没转身，也没搭理她，连个“嗯”都不应。
红叶也不在意，继续往前走。谁知，才走几步，听他道：“回来。”
红叶回身，他看了眼，似乎才意识到是她，非奴非婢的，不好用命令口吻，遂语气转缓：“帮我把这个送到大厨房，让他们做两盘桂花糕。”
他手中拿着布袋，鼓了一半。红叶接过，不用看，就知道里面是桂花。
一个摘桂花、要做桂花糕的五公子……红叶觉得，此人颇有趣。
她点头，应了声“好”。
到了大厨房，红叶把一袋桂花递给做糕点的秦厨娘，道明是五公子要的，秦厨娘笑道：“五公子还真贴心，这怕是摘给五少夫人吃的吧。”
红叶随意应答：“应该是。”
秦厨娘把桂花花瓣倒到盆中，又笑了：“哎哟，这摘的还真好。”
红叶点头：“是摘的很认真的样子。”
秦厨娘把这个洗了，红叶准备拿食材回去，谁知，秦厨娘有意和她聊天，接着说道：“如今咱这府上，只有七公子还未定亲娶妻吧？”
红叶的身子僵了一瞬，然后用很平常的语气说：“是。”
固陵侯府有三房，大房和三房都是嫡出，只有二房是庶出。
而这三房，一共所生五个姑娘，七位公子。如今，五个姑娘都已出嫁，六位公子也已娶妻，确实只剩下年龄最小，排行最小的七公子薛子琛还未定亲了。
秦厨娘继续道：“公子前几年病了，耽误了说亲，如今已经好了，但尊贵人家还处在观望状态。今年中举，明年再参加会试中个进士，亲事就好说了。”
红叶站在那里怔怔的听着，没有接话。
秦厨娘自言自语：“听说，三夫人近些日子与吏部侍郎沈夫人走的很近。听说他家有个三姑娘，和我们七公子年龄性情相近。”
红叶闻言问：“是吗？”
秦厨娘笑道：“听说是这样的，倒未见过。大户人家的姑娘，想来也不差。”
红叶点头：“是，大户人家的姑娘，是不差。”
印象最深的，还是她将要被卖进周府，初见周宝昕的那一刻。那时又黑又瘦又丑陋的她，面对肤白貌美，盛装华服的贵家富养出来的姑娘，是多么的自惭形愧啊。
她也是那一次，真正的感受到了贫困的农家女与娇养的富家贵女的区别。
云泥之别，天上人间。
秦厨娘继续道：“若有哪家姑娘嫁给咱们七公子，那才叫有福气呢。三夫人是个温柔好心的人，她偏偏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也断不会做出偏心之事啊。”
红叶已不打算再听，去拿食材。
回到有德院，红叶如常做饭。鉴于只做两人的饭，她选择做有益于老人健康的家常饭菜：红绿豆花生猪蹄汤、鸡蛋炒豆腐、茄汁鱼丁、鲜虾粥、双色千层饼。
黄老先生吃完并无异议，闭目养神间，忍不住奇道：“总感觉缺点什么？”
饭菜味道还和从前一样，但似乎又不一样。
红米简单的吃过，回屋看书，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公子今年十八岁，若不是之前被病情耽搁，怕是早已定亲了。
他是侯府公子，婚事不会太艰难，若再中举考进士，是更不用发愁的了。
公子很快就要议亲了啊。
她觉得，她再无留下的必要。
她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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