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献祭
秦梦兰在黑夜里急急奔走，即使只追着野兔去过一次，但她却牢牢记住了这条路线，明明平时要记住一条路至少要走七八遍。
也许，她命中注定将会取得沧海泪。
秦梦兰知道鬼爷爷在安慰自己会有其他的方法救顾云，可是，她已经把顾云当做朋友了，即使顾云不说，但是她很明显地感受到顾云的不开心，谁会愿意一辈子不能走路呢，上次因为她带来的孩子，顾云受了那么大的伤害，却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说，这次，就算希望渺茫，她也想试试看！
握紧手中的匕首，秦梦兰下定了决心。
没过多久，她来到了那个山洞中，这个山洞比她上次来的时候更加阴暗潮湿，四周很黑，只有水潭上的沧海泪散发着光芒。
秦梦兰不得不承认，这是她生平见过的最美的花了，它就在水面上静静地开放着，恬静美丽，层层光晕更让它显得那么圣洁，然而秦梦兰想起鬼爷爷说的话，不由得对这份圣洁的美丽感到一阵阵的恶寒。
正当秦梦兰打算走近水潭时，沧海泪突然从水潭里升起，悬在空中。
秦梦兰对这突然的变故感到不知所措，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听到了一道缥缈的女声，“你决定好了吗”
秦梦兰悚然，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没有其他人，难道是……
鬼！秦梦兰吓得简直要立刻转身逃走，从小到大她听过父母说过无数次鬼魅残暴害人的故事，是最怕这些山魈鬼魅的，平时根本不敢晚上出门，没想到还是遇上了！
怎么，怎么回事？秦梦兰发现自己双腿动都不能动，连手也动不了了！一定是鬼缠上我了！秦梦兰更加绝望了，没想到非但没能采到沧海泪，自己就先被鬼害死了，一时间悲从中来。
“呜呜呜，顾云，对不起，是我没用，帮不了你，林哥哥，我等不到你了，鬼爷爷，我以后再也不能帮你摘草药了……”越想越难受，秦梦兰放声大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你不是来找我的吗？”那道缥缈的女声似乎有些困惑，不明白这个女孩为何来找自己却一听到自己说话就想跑了，又突然停在原地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哭了起来，明明以前来找它的人都不是这样的。
“我都要被你这个鬼害死了，连哭一哭都不行吗？！”秦梦兰觉得这鬼真是不讲道理。
“鬼？谁是鬼？你不是主动来找我的吗？”女声更加困惑了。
“谁说的，我明明是来找沧海泪的！才不是来找……”秦梦兰止住了哭泣，试探道，“难道，难道你就是沧海泪？你会说话？”
“是啊。”缥缈女声回答道。
“我的天啊，太神奇了，一朵花居然还能说话。”秦梦兰挂着眼泪，呆滞地自言自语道。
沧海花不满了：“你相信这世上有鬼，为什么不相信花会说话，我堂堂沧海泪还不上那些不入流的鬼吗。”
秦梦兰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拿沧海泪和鬼做了比较，只是看到沧海泪似乎生气了，只好道歉：“对不起啦，是我的错，不该因为动不了又突然听到说话声就贸然误会你是鬼。”
沧海花见秦梦兰一脸诚恳，勉强接受：“哼，这次原谅你了，你动不了肯定是因为你自己胆小如鼠吓坏了，不关我的事，说吧，你决定好了吗？”
试着动了动手脚，好像真的没事，秦梦兰更加不好意思了，因为自己的胆小而闹了这场乌龙，红着脸道：“决定什么”
“当然是把自己的血献祭给我啊，你拿着匕首过来，不就为了干这事吗”沧海花怀疑她脑袋是不是有点问题。
“你……你怎么知道？”秦梦兰十分吃惊。
沧海花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万年来，每一个第二次回来找我的女子都是你这副样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万年来？”秦梦兰更吃惊了，“可是沧海花不是百年出现一次吗，怎么可能……”
“每一次出现的沧海花都是我！”沧海花有些得意地说道，“我每被采下一次，就会在其他地方百年后复生一次，怎么可能像你们人类一样只有一条性命，你们所谓的摘下我入药，不过是捡我不要的旧躯壳罢了。”
“啊，真的好神奇。”秦梦兰赞叹道，“要是能被栽种循环使用的话，一定能救很多人。”
秦梦兰帮韩道白种药采药很多年了，深深明白那些珍奇的药草大多数是可遇不可求的。
沧海泪一下子打碎了她的不切实际的幻想：“怎么可能？首先，我只会在漂亮的女孩子面前现形，你长得还算漂亮。”
秦梦兰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都没人这么直白地说过她漂亮，下一刻这点不好意思就烟消云散了。
“可是却是个笨蛋!其次，我必须吸够了鲜血才能被采下，这一点连我自己都改变不了。”沧海泪的声音微微有些低落。
秦梦兰安慰道：“算了，这也不是你的错。”这是沧海泪自身带着的特性，它也不想如此。
沧海泪却更加低落了：“不仅如此，每一次我都必须和献祭的女子魂魄一起看服用沧海泪的人的一生，然后我看着那些女子从一开始的幸福释然到越来越愤恨难平，最后恨不得亲手挖下服用之人的心脏。”
“为什么？”秦梦兰惊讶道，“所救之人能够痊愈不是应该高兴吗？”
沧海泪冷笑道：“一开始确实很高兴，然而沧海泪的副作用是遗忘掉自己最爱的人，不，说遗忘也不准确，应该说记得发生的一切，却无法对过去的爱人依然抱有感情了，他知道，但不爱了，这不是比死亡还要痛苦吗？”
“这也不是服药之人的错……”秦梦兰低声道，“那么，那些女子献祭的时候知道这件事吗？”
沧海泪道：“自然知道，我不屑隐瞒，每一位都是知道后果后再决定献不献祭。”
“那么……为什么？”秦梦兰十分不解。
沧海泪如同看尽世事一般地说道：“知道和亲身感受是不一样的，她们献祭的时候可以为了心爱的人什么都不管，然而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人踏着自己的鲜血开开心心地去和另一个女人成亲生子，琴瑟和鸣，在接下来的岁月里再也不曾想过自己，谁又能真的忍受这一切呢。”
这个时候秦梦兰才真的有些相信也许沧海泪真的活了很久很久，它说起这些事没有过多的情绪，只带着一种深深的疲倦，仿佛真的看厌了这世间。
“小丫头，人间情爱不值得，你还是放弃回去吧，献祭还没开始，还来得及，你心上人就算得了你的帮助也不会感念你一生的，就让他活在现在还爱你的时候吧。”沧海泪难得好心劝道。
秦梦兰惊讶地说道：“心上人？我要救的并不是我的心上人啊。”
沧海莲比她还要惊讶：“怎么可能，只有心爱之人生了重大疾病的女子才能看得到我，你心里难道没有心爱的人吗？”
秦梦兰红着脸说道：“有，有的，但是他去了很远的地方，我已经三年没见到他了，我不是为了他来求你的，是为了另一个人，那人与我非亲非故，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其余一无所知，但是他受了很严重的伤，终日只能躺在床上，我想帮帮他，所以来找你，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吧。”
洛神莲严肃地说：“不，我能感觉到，你的心上人受了重伤，命在旦夕，你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却是真的活不过明天了。”
我的心上人，那就是林哥哥！
林哥哥要死了！这个消息砸得秦梦兰晕头转向，头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怎么可能，那个一直照顾她保护她的人，桃花树下红着脸说要娶她的少年现在是不是躺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留着最后一口气想要见她最后一面。
秦梦兰瘫软在地，泪水不断地涌出，却连把它擦去的力气都没有了，无意识地松开手，哐啷一声，匕首落在地上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洞窟里十分清晰。
原来，我一直都在握着它吗？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秦梦兰一把抓过匕首，划过自己的手腕。
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沧海泪飞到伤口处，一下子盖住整只手，秦梦兰能感觉到自己的鲜血不停被沧海泪吸食。
“为什么？”沧海泪问。
为什么在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命在旦夕的情况下，还要牺牲自己救一个陌生人。
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微笑：“沧海泪，我愿意献祭我的鲜血和魂魄，只想救回林哥哥和顾云。”
“魂魄？你不想投胎了？你献祭完之后魂魄可以继续去投胎的，这样的话你可能永远消散于天地之间了！”
这世上魂魄最为珍贵，力量也最为强大，而只有人类拥有魂魄，无论如何死去，只要愿意，魂魄都能转世投胎，以前献祭的女子就算一时魂魄留下来，看完一生后也都去投胎了，就算是再无知的人，也不会轻易放弃魂魄。
秦梦兰摇了摇头道：“无论如何，我也想救回林哥哥和顾云，因为我是真的……”还想说点什么，意识却越来越模糊了。
随着秦梦兰的气息越来越弱，沧海泪却由白色变成粉色，慢慢地越来越红，仿佛是秦梦兰的鲜血一点点地将它染红。
终于，秦梦兰停止了呼吸，而沧海泪也完全变成了血红色，从秦梦兰的手腕上脱落下来。
漆黑的山洞里突然爆发出剧烈的白光，光芒过后，一个虚幻的身影出现在山洞里，感叹道：“一万年了，我终于得到了解脱，罢了，既然我因你得到解脱，那么你的愿望都将会被满足，以后，你就是沧海泪了。”
沧海泪尽丹心志，梦女血干续心缘，只有至坚至韧的心志和至真至纯的魂魄以及毫无保留的付出才能真正拥有沧海泪，这一点，谁都不知道。
突然，一道声音冷冷传来：“那可未必！”
“谁”来不及反应，虚幻的身影一瞬间就被收走了。
一位黑衣人缓步走进山洞，看都不看倒在地上秦梦兰已经变得冰冷的身体，拾起沧海泪，修长白皙的双手拿着血红的花朵，竟有种凄艳的美感。
指尖轻轻拂过血红的花瓣，惹得沧海泪一阵轻颤，点点光芒从沧海泪中引出缠绕在黑衣人指尖。
无声一笑，黑衣人转身出了洞穴。
不远处一道身影正快速朝洞穴赶来，黑衣人嘴角勾出一抹笑容，这里已经没有价值了，洞穴里秦梦兰怀里落下一枚金色花瓣，依稀可以看到上面的几个字：沧海花，献祭。愿望……化为齑粉消失无踪。
月光下，黑衣人早已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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