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为奴

石岚被带走之后与汪氏关押在一起，母女重逢，千言万语都转化为了泪水，只拥抱在一团痛哭。

        石岚向汪氏道出了这几天她和明秀义的经历又询问着自己不在的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当从汪氏口中得知石勇为孤岛流放的缘由时完全不能相信，但又不得不接受着残酷的现实。但她至始至终都相信父亲是被冤枉的。

        很快，石岚和汪氏被变卖到了一名名叫沈石溪的四品官员的府宅，他是当今皇太后的一族的堂侄。虽然刘骞和其父亲都是微贱的平民，但他的母亲沈氏乃前朝一个地方割据势力谋逆臣子家的女儿，为了逃难而下嫁给了刘骞的父亲。前朝末年世道混乱，在刘骞平定天下之后，沈氏一族重新聚集，那段过去也始终不为人知。

        见到石岚和汪氏被带了进来，沈石溪上下打量她们母女对石岚祥和道：“你们就是石将军的家眷？”

        现下这个时候，中山城的人只怕都要恨死石勇为了，但沈石溪却还尊敬的称呼石勇为为将军，石岚不觉心下一暖答道：“是的。”

        “嗯！”沈石溪有种满意的样子点了下头，又盯汪氏一会儿才吩咐道：“刘妈！收拾一间干净的屋子给她们住下，明天开始干活吧！”

        一旁的沈夫人见着沈石溪对着汪氏的笑容，脸上全是不悦之色，但一时又不好发作，只向服侍她日久的刘妈递了个眼色。

        刘妈带着石岚和汪氏来到了一间废弃已久的屋子，毗邻柴房，道：“你们就住在这吧！”

        石岚看着那间屋子，门窗破损，蜘蛛网四处结着，偶尔一些油漆掉落还积起了漫天的灰尘。石岚扇了扇风，咳嗽了两声，“怎么沈府还有这样的房间？不是说好让收拾一间干净的屋子吗？”

        刘妈只冷冷的说道：“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当我们沈府是你们大将军府，有那么多空置的房间吗？不过话说回来，本来不是这样的，只不过从前有个丫鬟在里面上吊后房间才被荒置起来的。”

        “我刚才来的路上明明看见那里还有几处空房的。”

        “那是给来客住的，你们当自己是什么呢？还以为是将军府里的夫人和小姐吗？”刘妈挖苦道。

        “你……”石岚虽说当年在将军府也曾受到大夫人的轻视和嘲讽但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被人践踏侮辱，哪里受得住这气，想要反驳却被汪氏拉住衣裙，这才作罢。

        “你们自己收拾一下吧，我先走了。”

        刘妈离开后，石岚和汪氏花了一整夜的时间才把屋子打扫得差强人意，这才住了进去。还没睡多久，就被刘妈叫醒去劈柴、挑水。而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往后的日子里，石岚和汪氏的活只多不少，许多像浆洗上的事情全都交在他们手上。汪氏是绣女出身，力气活什么的石岚能多担待就多担待点。

        有一日沈石溪无意中见到家中其他下人都十分清闲，几无活干，只有石岚和汪氏满头大汗便随口道了句：“好歹也是镇国大将军家的人，怎安排了这么多活？”

        沈夫人吟吟道：“石勇为都已经孤岛流放有些时日了，八成也死得透透的了。敢问老爷是买了两个奴婢回来呢，还是供了两尊菩萨啊？”

        沈石溪虽是皇太后的堂侄，但皇太后家族无势力，能有个一官半职都是靠沈夫人的娘家，而能娶到沈夫人也是看在皇太后的份上。沈石溪虽然内心十分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惧内，便不再说什么，只是这一怜惜只怕会更加加重石岚和汪氏的负担。

        十一月初的时候，天气逐渐寒冷下来，平房低矮，每到这样的时气往往阴冷而潮湿，整个人如同成了置身阴暗角落的暗绿苔藓。炭火自然是有的，各屋分下来，到了石岚这里却是极劣的黑炭，一烧起来便烟熏火燎，住不得人，呛得连眼睛也睁不开。

        石岚见汪氏烧炭火烧得两只眼睛都红肿，便去找刘妈理论。

        刘妈只无趣得回答道：“我可分不清黑炭还是银炭算是好炭，反正你是出身大户人家的，见的世面多，不如自己做去，可比别处求来的好。”

        石岚内心是怒火中烧，以她现在的能力，正儿八经的壮硕男子不一定打得过，但把一个姑子撂倒却是不比捏死一只蚂蚁难，但想着这些天来汪氏对自己的劝说，也不想惹什么麻烦叫娘亲不安心，便只好生生咽下这口恶气，降下姿态，“可是这黑炭真的是没法用的，刘妈能否多多照顾一点，稍微给些不那么呛人的炭火？”

        刘妈见石岚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只笑嘻嘻道：“这真的是没有多的了，若把别人的炭火拿来给你们用万一他们也找我麻烦怎么办？再说了，若是冻坏了他们可就少了人干活了。”刘妈这话说得好听，但那些人的活分明都被石岚干光了。

        刘妈又假惺惺道：“唉，我看你们也实在可怜。这样吧，我放你出府一段时间，你去城外小山砍些好的树回来烧柴火也是可以的。”这样的天气，山路陡峭，如何还能再去砍柴，这可真真是为难了石岚。

        正说着，沈夫人走了过来，喇喇道：“在这吵吵闹闹的干什么呢！”

        刘妈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沈夫人，沈夫人瞅了瞅石岚，露出了一种奸邪的笑容道：“这样啊！反正你也要去山上的，顺带也给府里砍两担柴火。”

        “为什么？”

        “现在府里厉行节俭，当然就要从这些小事开始做起了，能省好一笔开销呢！”沈夫人说得理所当然，但几担柴又能省多少钱呢？

        石岚也不能和她们起正面冲突，于是唯唯答应了，但也得以出了沈府。

        石岚手脚麻利的砍了两担柴回来，刘妈只看了两眼，笑骂道：“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脑袋，没想到竟是这般蠢钝如猪！你瞧瞧你砍的这些柴，看着高大，但水分那么多最不好烧了，留给你们自己用吧！”片刻后又嘘了一声，“哎呀~到底是将军府里享福的命哟，五谷不分、四体不勤！”

        有一股酸楚之意生生逼上石岚的喉头，她只不语。

        沈夫人看了看冷冷道：“再去砍两担回来，砍不好今天的饭也别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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