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傻瓜
不知不觉睡着的童泽月，随着手机的闹钟响起，发觉已是早上。
宠物医生正好走来，提起让她不用担心，小黑现在已经稳定下来。
十分感激的童泽月，却又清醒后，不等擦去嘴边哈喇子地跑出了门去。
不一会儿，到达一座气派的房子。
童泽月对着车窗衬映，快速用手压了压头发，也不安地发现李暄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笔挺的身影，在太阳下十分耀眼，精致的西装三件套，肩膀上一根头发都没有，仿佛再强的风吹雨打，他都能保持优雅地立在原地。
而他转过身来，却看见的是一个衣冠不整的女人。
头发像个狗窝，西装外套像揉皱了似的满是褶子，显然一下车才刚穿上。
“对不起，昨晚——”小跑上去的童泽月还未说完，李暄看了一眼时间，不再想听任何的理由。
也提起了车上有备用的女式西装，他让她一分钟内去换上。
那一刻，看见他伸出了手，童泽月一愣地瑟缩肩膀，却发现他只是从她的头发里镊出一片薯片。
不知道衣服放在什么地方。很快，当童泽月把身子钻进车门，一不小心碰落他的公文包时，赶忙去捡，却又慢慢地拾起了一张大头贴。
看着上面大大的笑容，以及可以放进黑历史的日系发型，童泽月察觉竟是过去的她自己。
可为什么会在他这儿呢？
然而童泽月由不得多想，听见那边的门铃声，就换好工作装迅速跑去了他的身旁。
等候开门的时间，童泽月还不习惯高跟鞋，在门前只顾低头往下看，却忘了自己的衣领，还慌忙得十分不堪。
“傻瓜……”听见声音，她一抬眼看见了他微垂的睫毛。“抬头。”离得好近。
被从面前整理着领口，童泽月那双清亮的眼睛，不知要看去哪里，心乱地更是听不见他小声责备了什么。
随即又等他侧过身去，她晃神地站不住地让高跟鞋鞋跟一歪，惊了地出于习惯拿手朝着身边抓去。
一把揪住领带，不等李暄回神，被她顺势地往下一抓。
“嘭。”他头，撞在了门上。
如果，眼神可以吃人。
出于求生本能，童泽月后退一步准备拿出全部力气道歉，门刚好在两人面前应声开了。
像只呆住的猫，她停顿地伸了一下细颈。
门里，一个皮肤白皙的女人睁大眼睛。“童泽月？”
“江心绕？”童泽月怎么都不会想到，她最后转正的决定性客户，竟是大学同学也是一年的室友。
几年不见，对方开心地一把拉着她进去坐下，想要好好叙旧。
身旁的李暄也为他们的迟来，道了声歉。江心绕很好说话，并不放在心上。
她从大学以来的习惯一直没变，稍微紧张和想事情，就会用掌心在肚子上摸来摸去。
童泽月很难想象，自己面前坐着的人，如今正是一个名气正盛的女演员。
而问起植梦期间，是否需要控制饮食的疑虑被打消后，她松了口气，才停止用手揉肚子。
“江小姐，你是想让拍戏的工作更顺利一些，对吗？”李暄看着资料。
江心绕咬了一口巨无霸，点头说明和这次的男演员不来戏。“就，刚好对不上眼。”
事先，她也写过植梦目的，想要体会一下爱上戏中男人的感觉。
李暄表示理解，也提及，编梦师需要比客户他自己还要了解他。“为了创作植梦剧本，哪怕是最不相关的事情，但我们认为有必要，还请如实回答。”
看得出她稍懵，李暄耐心地又说：“植梦剧本，你可以当作，是我们为客户量身打造的梦境框架。”
童泽月埋头记笔记。
李暄：“如有必要，我们可能会去了解你的童年，拜访你在以前生活过的地方。”
童泽月埋头记笔记。
“为了自然流露情感，让梦境发生得更加真实，很多时候，编梦师都要在梦中临场应变。因此，一个好的编梦师……”
童泽月埋头记笔记。
耳边持续不断的笔尖擦擦声，终于让李暄停下看了过去。
她正要小声道歉，又听见他继续说：“或者，一个不好的编梦师，都各自会对植梦，产生深远和不同意义的影响。”
童泽月不由绷着后背坐直起来，再偷偷地看去身边，可没想到李暄还在看过来。
赶快避开眼神，直到又几秒想起什么，她才忙点头立刻拿过身边的包找了起来。
植梦工作，全程只有编梦师和客户知情，加上每一位客户也都是推荐来的。
因此，保密协议不可或缺。
随着把干净袜子、一瓶饮料，整个包里的东西全都快堆了出来，她总算赶在不至于彻底让房间安静下来，一笑地顺着把包从腿上拿开，来不及喘口气把找到的文件递了过去。
正是这一瞬间，房间里响起“呲啦”一声。
童泽月慢慢地低头去看，仿佛焉了的菜叶，她带来的唯一一张的保密协议，竟被撕裂了个口子。
笑容僵住，她一皱眉，赶快站了起来朝向李暄：“对不起，我——”
李暄转过头去，那双眼睛微微地闭合几秒，才看去对面。“实在抱歉，江小姐。”江心绕赶忙摆了摆手。
仿佛自己是冷了的披萨被抛去一旁，看着眼前的人根本没有再看过来的意思，童泽月一点点地，握住了手里垂下的保密协议。
哪怕一声责怪也好。
这种的不理会，这种冷了的披萨就不可能吃了的沉默，只会让她觉得嘴里如同塞了柠檬。
咬住下唇。她清楚的，李暄对待工作是有多么认真。他现在对她一定是很失望。
回想过去的实习日子，今天早上也还迟到了，感觉自己简直乱糟糟一团，哪怕刚才只是想象一下披萨，肚子却叫了起来。
明明还是工作的时间。
她呆在那儿，始终没有坐下，只心里想着李暄绝不会认同她这种人，还能留在公司。
“浪费了你的时间。我们会在下午，再为你带来新的一份。”李暄已经起身，在要走去的一刻，童泽月也仍是没有期待来他的目光。
等她甚至想着下午，干脆不回公司的时候，一个预料之外的声音传了进来。
“我不知道今天还有客人？”一个浑身香水味扑来的男人，在门口放下银色箱子。
他身穿白色西装，像从夏威夷度假穿了回来，领口开的扣子，仿佛拍照的时候，一定会选在豪车旁边，或者豪宅门前。
“哥，正好，快来。”江心绕上去迎接，一边也兴致冲冲地指去童泽月，“还认得吗？我们大学的同学。”
客户的哥哥，江一程走过去只是盯了她一会儿，随后只顾将东西给了妹妹拿着，语气毫不在意地说：“童泽月？好像，是听过这个名字。”
“忘了？”江心绕说，“就是在大学甩了你的女生。”
江一程嘴角一抽，对他们笑了。“有过……这种事吗？”
“当然有，我还记得，你当时因为太喜欢童泽月，还在我们宿舍下，哭得好多人都往楼下看——”
“妹妹。”江一程赶快往她嘴里塞了一口蒙布朗，“不如尝一下客户给的见面礼，听说，听说味道不错。”
而后，他瞥去一眼童泽月几秒，又像是没有看见她似的，从身边直接去了那边坐下。
江心绕突然兴起，提议可以大家都坐下聊一会儿。
童泽月想着怎么说好，以为李暄不会留下，可却见他比江心绕还早地坐下，那双眼睛仿佛观察什么，望去了江一程。
江一程也不在意他们刚才在干什么，只是从坐下到现在，童泽月感觉总是被他瞥上几眼。
他翘着二郎儿，侧倚着沙发坐下，说了这几天很多公司都想请他作为律师。
还用食指搓了搓，手腕上的劳力士手表。“有一个啊，还打算送我一辆什么限量跑车，哼，他不会真以为我能这么轻易，就被收买吧？”
“对了，前天的案子，结果怎么样了？”江心绕为他们端来吃喝，“我记得是我的一个同行对吧。”
“还用说吗？对方的律师简直不堪一击。”江一程双手撑着沙发，抬了抬臀部，然后将二郎腿翘得更高了些，亮出价值几万的棕色皮鞋。
而后，他的话锋一转，又对童泽月说：“你，是他的什么……”颠了一下鞋尖，“随行助理对不对？”
“不，还是实习生……”小声摇头说着，童泽月目光也安静地朝周围看去。
身旁的三人，都是各自行业的精英，又刚才的事让本来不自信的她，更觉得自己现在不该坐在这里。
不由地，她已经将水杯遮在嘴前，双腿不由稍微合并起来。
“啊，是吗。”江一程的食指，玩似的在沙发上擦来擦去，“话说回来啊，你还真的一点都没变呢，还是哼，一点都不会化妆打扮呢。”
听出他的笑里藏刀，童泽月却也只能抿唇赔笑，更是不自主地要把鼻子塞进了杯口。
“不会还着迷电子游戏还有什么动漫吧？”江一程松了松肩膀，一直笑着。
“嗯，嗯……”童泽月微微低下了头，整个身体都在沙发上缩成了一球。
“嗤。”江一程发出刺挠的笑声。“都多大了？”
他又看看旁边的另外两人说：“至少作为一个女人，也多少顾及一下形象吧，整天打什么游戏的，怪不得——还是个小实习生。”
他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童泽月咬住下唇，放在腿上的两只手，不由地缠在了一起。
“刚才的话，我想只能算你个人主观的看法吧。”李暄微笑地插了一句嘴，抬头看去江一程。
江一程愣着片刻，又笑了地说：“至少大部分的人，都会这么觉得。”
把屁股往上挪去，他拿起蒙布朗咬了一口。“不会打扮，只知道沉迷玩游戏看动漫什么的女人，多少都让人有点异样视线，难道我有说错吗？”
“那么看来，我应该不是你说的大部分人。”双手优雅地叠在腿上的李暄，微笑渐渐有所收敛。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童泽月捧住桌前的水杯，一动不动。
江一程的蒙布朗停了往嘴里送去，一挑眉尖。“我说，你不会真这么觉得吧，她可——”
“不会化妆，只是愿意接受自己原本的样子。”李暄稍一偏头，说，“爱玩游戏，单纯执着自己的爱好，我觉得很是可爱。”
“砰”的一声，水杯坠落，温热的水洒了童泽月的手背。她慌忙起身。
李暄正要伸手帮忙，脸色发红的童泽月背过身去，匆忙拿过边上的毛巾，小声地说：“我来，我来就好。”
她的声音带着微弱的呼吸，像是会碰一下，整个人都会弹得很高。
看着她在那儿抹桌子，江一程只把二郎腿搭得更高，又说：“就跟在大学的时候一样，一直都是这么笨手笨脚的。”
“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江心绕皱眉。
“怎么说了？”江一程扬起下巴，看去正在擦拭桌子的童泽月。
又想起什么而不禁发笑，他对李暄说：“话说回来，带这么傻瓜一样的实习生工作，你应该也很辛苦吧。”
“辛苦？”李暄坐回沙发上，侧头，细长的眼角泛起了阵阵寒冷的粼光，“到底，是谁更辛苦呢？”
说着，李暄抬头看去江心绕，微微蹙眉地说：“有这样的一个哥哥，一直以来作为妹妹的你，一定很多次都会容忍迁就他，这才是最不容易的事了，不是吗？”
“这样的。”江一程皮笑肉不笑，“你这说的……是什么意思？”
“让我想想。”李暄轻轻抬头，随后面色一沉，寒冷地直视去了他的双眼，“高傲自大，目中无人，内心空虚，自作聪明。”
“你说什么？”江一程站了起来。
“看来，显然你自己也很清楚。”李暄也慢慢地起身，用手优雅地拉了一下西装衣摆，“不停地吹捧自己的身价和社会地位，又不断贬低一个你显然并不了解的人……”
江一程后退一步，又坐回在了沙发上，仰头看着站直比他高很多的李暄。
如此，李暄也没有放过他，继续地走上前地说：“可你只是一个可怜虫而已，想用那些没人在乎的虚荣，自我安慰地想去弄脏，你永远得不到的东西。童泽月，她……”
童泽月擦拭桌子的手，停了下来，两只湿漉漉的眼睛不断微颤。
“童泽月她，一直都十分努力，我也相信她的能力。”李暄肩膀挺起，双手不由紧握，“所以，我很荣幸和她共事，也决不允许任何人这么诋毁她。”
他如幽泽的双眼起了阵阵涟漪，直视得江一程后背陷入沙发。
抓住毛巾的手，攥得在桌子上挤出水来，童泽月瞬间红透了脖子。
觉得胳膊快要撑不住了，她以为自己会跟桌上的热水融为一体的时候，又浑身一颤，未料想地，被李暄的细长手指一把握住。
心跳一瞬加快了。
她从桌前被拉了起来。
“江小姐，我想，我们最好还是再另约时间吧。”说着，李暄带童泽月一路走出房子。
太阳，耀得童泽月的双眼有些睁不开。
在房外，望去李暄已经打开车门，她仍觉手臂被他握着地方，热出砰砰的心跳。
张了张口，无声地等嘴巴张合了好几下，她才终于发出声音：“谢，我是说谢谢刚才……你能为我说话。”
放在车门上的手停了一下，看着也是刚才握住她手臂的手，李暄的迷乱睫毛将瞳孔藏了进去。
“不要误会。”侧身坐进车里，他望着她说，“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叫我的工作搭档傻瓜，哪怕暂时的搭档。仅此。”
阳光打在他白皙又精致的侧脸上，童泽月看愣了神，好像忘记自己的本身所在。
“愣在那儿干嘛，下午已经不想再工作了吗？”
童泽月双眼闪烁，小声地说：“我会继续加把劲儿的。”
看着她露出笑容地跑了过来，车里的李暄同时地也用指尖，拂过自己的心口，轻轻地说，“傻瓜。”
(https://www.yqwxw.cc/html/72839/72839926/571422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yqwxw.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yqwxw.cc